第287章 急急如律令
瘟疫醫生完全沒有在意呂白那邊的情況，依舊在以一種優雅、緩慢的步伐，邁向人群。
隨著越來越多人染上詭異的瘟疫，不少人即便內心再怎麼驚駭欲絕，求生的本能還是支撐著身體，往跟瘟疫醫生相反的方向逃竄。
但更多民眾卻並未邁步逃竄。
不是他們不害怕，而是因為他們有了解過瘟疫醫生的信息。
這是行動部門在付出了無比慘痛的傷亡，才確認的情報。
在看到瘟疫醫生的那一刻，其實就意味著你已經被傳染了，疾病發作只是時間問題。
之所以還沒有像靠近瘟疫醫生的人群那樣腐爛，純粹只是因為疾病還在潛伏期罷了。
若是在個時候逃跑，反而會將瘟疫帶去給更多的人。
那沒有意義。
與其苟延殘喘，最後痛苦至極的死去，還不如指望「守護神」能夠在詭異的威脅下守護住他們。
不過嚴格來講，民眾很難說對這種事懷有多大的希冀，更像是在溺水的困境中，試圖抓住那根脆弱不堪的稻草。
縱觀全場，成千上萬的民眾擁擠在街道上，滿懷期待地望著盤坐在裝甲車上的呂白。
說實話，呂白自認為自己是情緒穩定。
可是當看到如此多的人，用泛著淚花的希冀眼神注視自己，很難說沒有一丁點動容。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人數眾多，但場面上要比想像中安靜太多太多。
裝甲車旁，陳觀察員手裡的錄像設備，仍在忠實地記錄著眼前的一切。
跟死寂的現場截然相反，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到了開播以來的最高峰。
數以億計的人們在直播間裡不斷發送評論，試圖以此來宣洩內心難以平復的消極情緒。
「完了。」
「到底誰搞的，怎麼會將瘟疫醫生招惹過來？！」
「呂大師……也沒辦法了嗎？」
「哈哈哈，我就知道，什麼守護神，都是騙人的，人類早晚會被詭異滅絕掉。」
「刻山市的大家，一定要平安啊。」
「（雙手合十.emoji）」
「（雙手合十.emoji）」
……
「呂大師，你看這個行不行？」
毛隊長手裡拿著一個古樸的瓷碗，語氣極快地詢問道。
呂白正在掐訣念咒，沒有開口回應，只是簡單地點了下腦袋，示意他繼續布置。
相較於正統道門起壇做法的繁瑣，死斗系統給予的茅山道術反倒是簡化了許多。
也正因為如此，毛隊長幫忙布置起來不會太困難。
他先從碩大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張折迭款的小桌充當香案，又接連從一個黃布袋裡拿出墨水、硃砂和毛筆。
沒時間觀察這個小碗到底有多精緻，直接將碗放到香案上，倒入墨水和硃砂，拿起毛筆把硃砂和墨水攪拌均勻。
緊接著取出另一個，幾乎完全相同的瓷碗，倒入糯米，裝了瓷碗約莫三分之一的時候便立馬停手。
最後鋪上墊子，香三柱，黃紙四張。
做完這一切，毛隊長停手退後，已是滿頭大汗。
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用，再加上處於這種狀況下，難免會產生極大的心理壓力。
呂白也沒有墨跡，他念咒完畢，來到香案前端坐下來。
點燃三根檀香插進米碗內，狀若隨意地燒黃紙三張，用右手中指在地上划動，默誦起度文。
念誦完畢，他用食指中指夾起最後那張黃紙，往天上一甩。
隨即這張黃紙像是通靈一般，飄逸地懸浮在香案之上。
呂白停頓片刻，並指插入盛有硃砂和墨水的瓷碗，猶如蜻蜓點水般淺嘗輒止。
而後對著懸浮的黃紙凌空虛畫，一道若有若無的金光浮現在他指尖，上下轉動。
動作一氣呵成，轉眼間在黃紙上描繪出一道格外複雜的符文。
筆落鬼神驚！
頃刻間，黃紙綻放金光，揮灑出溫暖的光澤，檀香四溢。
看見這一幕的民眾，心神莫名的安定下來，那些因為瘟疫醫生的出現，所產生的驚恐慌亂被一掃而空。
不少人都是目瞪口呆，更有甚者，直接是跪下來高呼呂大師保佑。
呂白沒有分心，專注地念道：「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提怪遍天……」
念誦完畢，他抬指朝著遠處的瘟疫醫生一點。
視覺上，這道符紙仿佛驟然放大，往瘟疫醫生籠罩而去。
嗡~
此刻，好似有某種力量在敲擊洪鐘，振聾發聵。
人群一片譁然，如此超然脫俗的表現，幾乎給予了在場每個人充分的信心。
遺憾的是，想像中瘟疫醫生在符紙下當場伏誅的畫面並未發生。
那張符紙降臨到瘟疫醫生正上方，僅僅是短暫僵持了片刻，便突兀地炸開。
瘟疫醫生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手提著油燈，另一隻手在自己那似乎在油蠟浸泡過的黑色風衣上拍打了兩下。
「有意思，能再來一次嗎？哦，我發誓，這真的讓我有些不太舒服。」
他們是親眼看著呂白那邊準備了半天，才施展出來的手段。
然而費了這麼大勁，卻只是給瘟疫醫生撓了撓癢。
在瘟疫醫生如此誇張的表現下，本來稍微生出幾分喜意的人群，心情都開始急速墜入谷底。
絕望，深深的絕望，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爬上在場每個人的心頭。
對於這種狀況，呂白倒並沒有太過失望。
有憎惡的前車之鑑，對於茅山道術無法對瘟疫醫生產生效果這個可能，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那就試試這個吧。」
呂白俯身從黃布袋子裡再次取出一張黃紙，如法炮製。
當然，細心一點的就能注意到。
這一次，他畫符的過程，要比上一次更久那麼一點。
「天地雷德，萬法震盪，吾奉茅山祖師敕令，拜請三茅真君降臨，以符為憑，以香為引，雷攻於此，速速轟擊……」
呂白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擠出一滴血珠彈到面前懸浮的符紙上。
他長舒了一口氣，並指對準遠處的瘟疫醫生：「……急急如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