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跟山長發過簡訊了,那邊說馬上就過來,讓我們在門口等著。」
猛將師兄幾步竄到「千年學府」的牌匾下,沖在屋檐下乘涼的大蝌蚪們連做好幾個鬼臉,嚇得它們紛紛落荒而逃,接著他轉過身,一屁股在台階上坐下,遠遠的朝秦真招手。
「來!師弟!過來坐!」
秦真點點頭,上前在猛將師兄身旁坐下,藤藤蛇一躍跳上他的膝蓋,密勒頓則小心翼翼的繞過猛將師兄,貼著秦真原地蹲坐。
「師弟,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坐下之後,猛將師兄又開始舊事重提。「師兄不是黑中介也不是騙子,是真心邀請你加入嶽麓道館的。」
「嗯,對不起,師兄,是我疑心病太重了。」
「沒事沒事,年輕人遇事多思考是好事。」猛將師兄一臉循循善誘。「那加入咱們嶽麓道館的事情……」
秦真笑了笑,不接話。
「師弟你這……唉,算了,咱們來說點實際的。」猛將師兄苦惱的搓了搓頭皮。「師弟你注意到剛才那群蚊香蝌蚪沒有?現在往後看,看見正門後那個大池塘了麼?那裡就是它們的家,每個加入書院的學生都可以去那裡領養一隻蚊香蝌蚪作為搭檔。」
「但那些蚊香蝌蚪看見師兄你就跑,感覺不是什麼勇敢的精靈啊。」
聽到秦真如此評價,靠著秦真蹲坐的密勒頓脖子一僵,它壓低了腦袋,小心翼翼的轉頭去偷瞄秦真的臉色,而腦袋才剛轉到一半,密勒頓就感覺下巴被一雙溫暖的手托住,那雙手輕輕發力,托著自己的腦袋向上抬起,對上了一張柔和的笑臉。
「勇氣是可以培養的嘛,師弟,我悄悄告訴你個秘密,那些蚊香蝌蚪的父親是我們山長的主力精靈,一隻超級能打的蚊香泳士。」
說到強力精靈,秦真來了興趣,他一邊給密勒頓搓下巴一邊問:「師兄,超級能打是有多能打?」
「就這麼形容吧,咱們書院深處掛著一口大鐘,但沒有鍾杵,每次到需要通知學生們集合的時候,那隻蚊香泳士就會去大鐘那邊,然後一拳轟出……咚!嘖嘖,那聲音大得整座嶽麓山都能聽見。」
「這麼猛?」秦真更加好奇了。「那師兄,能把你的蚊香蝌蚪放出來看看嗎?」
「我?我沒領。」
「為什麼?」
「因為我的夢想是成為頂級精靈決鬥賽事的主裁判。」
裁判?
秦真打量了一下猛將師兄那雄偉壯闊的胸肌,心說師兄你這不像是當裁判的,反倒像是隨時準備下場和電擊魔獸、怪力之類的兄貴精靈扑打的選手啊。
「師兄,領不領精靈和當裁判有什麼關係?」
「我老媽是嶽麓道館挑戰賽的主裁判,她常說裁判最重要的品質就是公正。」猛將師兄笑了笑。「而我又有自知之明,我不是什麼有定力的人,一旦有了精靈夥伴,必然會愛屋及烏,不自覺的偏袒它的同族,所以乾脆就不找搭檔精靈了。」
「母親在道館當主裁?而且夢想是成為賽事裁判?還姓白?」
秦真撓了撓頭,他覺得這套人設莫名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所以說師弟你加入嶽麓道……」
「對了對了!師兄,你之前說的山長是什麼人?」秦真趕忙打斷。
「哦,就是咱們嶽麓道館的館主,咱們背後這座書院的話事人。」
「那為什麼不乾脆叫館主或者院長?還有山長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的師兄們都這麼叫,所以我也就跟著這樣叫了。」猛將師兄抓了抓臉頰。「至於山長的意思……我想應該是類似於土地公公之類的暱稱吧?」
話音剛落,猛將師兄的後腦勺上便挨了一巴掌,聲音清脆,像是拍著一枚上好的西瓜。
「山長的山,是歸山辦學的山;山長的長,是為人師長的長。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不學無術的徒弟?」
秦真驚訝的回過頭,發現兩人背後的書院大門不知何時開了,一個女人站在門前,她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身穿月白色的襦裙,肩上披著一件青色的罩袍,長長的黑髮散在腦後,劉海下眉眼彎彎,看上去頗為溫婉。
「秦真同學,對吧?」女人從袍子下伸出手來,和秦真握了握。「我是嶽麓書院院長兼嶽麓道館館主,遲頌雅。」
「是我,那個……遲老師好。」
秦真有些意外,見過猛將師兄後,他就一直有在心中暗暗勾勒嶽麓館主的形象。
在秦真的幻想中,嶽麓館主應當是條比猛將師兄還要霸氣的好漢,肩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馬,還有一對比猛將師兄更加波濤洶湧的胸肌,身後跟著一群戴大黑超的蚊香泳士,看誰不爽就抬手一指,然後蚊香泳士們就一擁而上,把那人綁起來沉到山腳的湘江里去。
誰能想到最後從書院裡走出來的,居然是一位弱風扶柳的小阿姨。
秦真打量著這位小阿姨,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幻想倒也不能說是全錯,至少在胸肌這方面,嶽麓館主確實不輸猛將師兄。
「遲老師?這個稱呼我很喜歡。」小阿姨抿嘴笑了笑,轉身推開大門。「進來說話吧。」
秦真拿出精靈球收回藤藤蛇和密勒頓,和猛將師兄一起跟上女人的背影,三人穿過「惟楚有才、於斯為盛」的正門,再跨過「納於大麓,藏之名山」的二門,最後來到掛著「實事求是」牌匾的正廳講堂前,講堂之中,三把相對的木椅已經提前擺好。
就在這時,秦真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存在感極強的視線。
他愣了一下,目光左右一掃,便在講堂的門口發現了一道奇怪的身影,那是一個長相奇特的矮胖生物,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一塊藍色大饅頭長出了眼睛和手腳,最後往肚子上貼了盤蚊香。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隻蚊香泳士了。」猛將師兄湊到秦真身邊,小聲的說:「我們背地裡都叫它大開碑手。」
「謝謝你幫我搬椅子過來,蚊香泳士。」小阿姨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饅頭的肩膀,語氣柔和。「我準備和學生們聊聊,能麻煩你去泡三杯茶過來嗎?」
「尼諾。」
蚊香泳士從秦真身上收回視線,它朝自己的訓練家比了個大拇指,轉身朝外走去。
「都坐下吧。」小阿姨款款坐下,朝兩人招了招手。「秦真同學,我聽白松說,你有疑惑找我解答。」
「是這樣的,遲老師。」秦真猶豫了一下,在女館主的對面坐下,疑惑的問:「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和白師兄都這麼重視我?」
「哦?」遲頌雅微微挑眉。「秦真同學,白松就算了,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很重視你?」
「因為您把鞋子左右穿反了,而且到現在為止您仍然沒有發覺。」
小阿姨一愣,她垂眸一掃,素白的臉頓時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