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棋陣
仙跡岩上的棋盤，和路平之前在對弈峰上遇見的完全不一樣。
就目前肉眼可以觀察到了，除了材質不同之外，棋盤四周也沒有石像作為陣眼，所以入陣之後所遭遇的殺機，和破解棋陣的方法，肯定也有所區別。
不過對路平來說，區別就不是很大了。
畢竟他是直接破壞的。
「王前輩，你方才，說這棋陣比之南屏山上的更危險？」
「不錯！」
王積薪面帶笑意，撫須說道：「此處棋陣，除了結合天工與棋理之外，還包含了一定的書法，是數年前老夫和顏先生聯手布置的。」
「自那之後，這棋陣就成為我們兩人用來訓練門下弟子棋藝、書法和武功的重要課題之一。」
他這話里的『顏先生』，就是萬花七聖之一的『書聖』顏真卿。
兩人的居所和授業教室，就分布在棋陣左右兩側。
「聽聞萬花弟子，皆以筆作為武器，用棋訓練點穴手法，此棋陣既能結合書法、圍棋訓練武功，想必布置起來不輕鬆。」
「若是待會不小心破壞了，豈不可惜？」
路平說話時，不經意一個轉頭，瞥見了不遠處萬花弟子們的情況。
只見他們此時竟然齊排排站到了一起，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好像期待著什麼。
怎麼個情況？
路平一愣，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竟然好像能從那一道道眼神中，讀出了他們的想法似的，他們似乎是在說——
『我等萬花弟子苦此棋陣久矣，求求大佬一展神通，毀了它吧！』
「……」
也是，對外人來說，這就是個很精妙的棋陣而已；
但對這些萬花弟子而言，這可是三天兩頭就要折磨他們一次的地獄訓練啊！
猜到一眾萬花弟子的想法後，路平頓時陷入了沉默。
然後轉頭看向王積薪說道：「若是我把它破壞了，以後先生門下弟子不就沒地方訓練書法和棋藝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卻見王積薪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少俠不用擔心！」
「若是棋陣真被破壞了，我們再布置一個更強的就行了！」
話音剛落，背後萬花弟子們的所在，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甚至還有人跺腳、錘胸，嗷嗷叫了起來。
反應至於這麼大嗎……？！
路平心中暗暗吐槽，隨即對著眾弟子攤了攤手，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隨後略微調整了一下氣息，一步入陣。
剛一進入棋陣當中，路平便覺周遭氣氛驟變，不過還是能看到外面的人，並沒有如同南屏山上的棋陣那樣，讓人進入幻境。
似乎是感應到有人闖入，棋陣開始自發運轉起來。
噠噠噠……
空氣中，忽然浮現出十數顆黑白棋子。
棋子上纏繞著內力，散發出晶瑩綠光，凌空點落在縱橫交錯的懸空棋盤上，井然有序地在路平面前擺出一張殘局。
一時棋局如戰場，危險氣氛緊逼而來。
「嗯……對味了！」
路平見狀輕笑一聲，更加留神周遭變化。
果然，就在棋局生成的下一刻，數道墨氣如同受到召喚，從棋局中躥了出來，在空氣中略微盤旋後，便齊齊攻向路平。
「墨氣……這就是結合了『書聖』顏真卿書法奧義的棋陣是吧？」
「不過看上去，殺傷力似乎並不強？」
一瞬間，路平就判斷出了眼前棋陣的攻擊力，遠不如南屏山上的棋陣。
「畢竟是給門下弟子訓練用的，那此一道棋陣的用意，必然不在殺，而在困，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在訓練！」
想通這點後，路平頓時收斂七分戰意，開始遊戲起來。
腳步騰挪，身形流轉，輕鬆避開墨氣襲擊。
噠噠噠……
方躲過墨氣偷襲，耳邊落棋聲又至，棋聲清脆而短促，有一種白噪音的舒適感。
路平抬眼一瞧，發現眼前又出現了一張殘局棋譜，而且這份新出現的殘局和方才生成的並不相同。
正思忖間，棋局再生變化。
更多墨氣飛出，橫豎撇捺、點提勾折，一時如鉤似畫。
眼前宛如有一名資深的書法家，正在揮毫潑墨，盡情書寫著一篇精彩的文賦。
文賦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字的每一個筆畫，都變成了包含內力的凌厲攻擊，變化無窮，角度刁鑽。
「嗯嗯嗯……原來如此，是這麼個運行的方式嗎？」
短短兩招，路平已然看懂眼前這棋陣的運轉方式——
常人一進入棋陣，便成了一方棋子。
入陣者在棋陣中的行動，就會自動轉化成棋路。
而這道棋陣，在感應到這份棋路之後，做能自動做出應對，再將這份應付的棋路，轉化成墨氣進行攻擊。
如果要想破陣，就得懂棋理，再根據自身行動與棋路之間的轉變方式，反過來將棋路轉化為應對方式，踏出正確的步伐才行。
「有趣……確實有趣！」
眼前的墨氣攻擊，道道兇險，尋常萬花弟子入到陣中，想要凝神對付，便需要花費十成專注力，十分不易。
可縱然他們應付得來墨氣襲擾，若是不能一心二用，在對付墨氣的同時，冷靜下來思考解棋思路，最終也只會被越趨複雜的棋陣，消耗光自己的體力和內力，最後敗下陣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棋路的應對技巧，該是源於王積薪，而墨氣攻擊，則是來源於顏真卿……」
忽地，路平又想到一件事：「那若是我不行動，棋陣又會如何？」
不行動，相當於不落子，棋陣無法感應到對手棋路，是不是就無法做出應對了呢？
想到這裡，路平腳步頓時一停。
任憑墨氣如何攻擊，他都只是低低頭、側側身、彎彎腰、跳跳高，就是不肯踏出一步。
棋陣外，一眾萬花弟子看到這一幕，紛紛瞪大了雙眼，忍不住為他的舉動所擔心起來。
「那少俠怎麼站在原地了？」
「該不會是累了吧？」
「這下他要慘咯，被那墨氣打到，可是很疼的！」
一旁，挨打經驗比較其他師弟都豐富的尚賢弟子王琦，呵呵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他這是已經看出棋陣的運轉方式了！」
「看出棋陣的運轉方式？」
一眾萬花弟子先是懵逼，隨後才想起來，路平這個外人還是第一次闖陣，而且剛才入陣前，幾乎什麼都沒了解到。
其中一名弟子問道：「既然他看出運轉方式了，那就該想著解棋才對啊，為什麼反而停下來了呢？」
「我明白了！」
突然，人群中一人大聲喊了起來，他是棋聖門下正意弟子，萬松謙。
「不行動，棋陣就無法感應棋路，那自然就破了，是這樣麼師兄？」
「誒？還可以這樣的嗎？我以前從未想過啊！」
眾弟子看向王積薪，王積薪卻只是面帶笑意看著棋陣中的路平，不發一語。
王琦搖搖頭：「你們要是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最開始，棋陣確實有過這樣的破綻，但後來師父和顏先生發現了這一點，補上了這個漏洞，所以現在的棋陣，並不會因為入陣者停下腳步，就停止運轉！」
「若是入陣者不移動，相當於自願放棄落子的機會，而棋陣並不會就此停手，依舊會繼續落子。」
「換言之，之後的攻擊會更加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