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陽剛剛升起,洛子君已經起了床。
打開窗戶,神清氣爽。
雖然昨晚只睡了一個多時辰,但此刻卻沒有半分困意,反而覺得精神異常充沛,渾身充滿了力量。
練武果然有好處!
小院裡,陽光明媚,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小環起來的更早,正蹲在小院裡洗著衣服。
姐姐已經做好了早飯。
而姐夫,早出晚歸,這個時候,早就去衙門報導了。
洛子君吃完早飯,便準備離開。
臨走前,洛嬌容塞給了他三兩碎銀,叮囑道:「第一次去書院,肯定會遇到一些朋友,請他們吃頓飯,認識一下。到時候在書院裡遇到事情了,也好有個幫助。」
洛子君看著手裡的碎銀,又看著姐姐慈愛的眼神,心頭忽地湧起一股久違的感情。
他知曉這些碎銀,是姐姐好久才能攢來的。
出去幫人縫補衣服,有時候一次才幾文錢。
這三兩銀子,估計需要大半年的縫縫補補,才能賺來。
再看著姐姐的手,上面滿是傷痕。
他心頭忽地有些發酸。
但他知道,這銀子他必須收下。
「謝謝姐姐。」
他收起了銀子,看著面前的女子。
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承擔起了本不該屬於她的責任。
若是在他那個世界,姐姐就是個可憐而可悲的「扶弟魔」。
攤上了他。
姐姐可憐,姐夫更可憐。
然而,兩人並沒有一聲怨言,甚至還在默默地努力掙錢,準備給他上學用,娶媳婦用。
這就是親情嗎?
不。
他不需要。
他終究是要離開這裡的。
當然,在離開之前,這些恩情,他都要還。
一定要還!
出了門,走在小巷。
他很快平復了心頭的情緒,開始思考著任務的事情。
第一步已經踏出了。
進入書院,與許仙成為朋友。
若是與其形影不離,杜絕對方與白娘子見面,自然最好。
但顯然不太可能。
兩人既有前世之緣,無論如何,都是會見面的。
所以,還是要按照之前想好的方法來施行。
讓許仙墮落。
或者,讓許仙早些成親。
至於白娘子,到時候若是出現了,只能想方設法讓她對許仙的印象越來越壞。
或者,讓白娘子喜歡上另一個人。
只要白娘子與另一個人成親,那麼他的任務,立刻就完成了。
所以,無論是許仙,還是白娘子,都要想辦法對付。
兩邊都需要時刻注意著。
雙管齊下,自然是最好。
對付許仙,應該比較簡單,有錢會騙應該就行。
至於對付白娘子……
除了有錢和會騙以外,還需要真正的本事。
若是能練武到極致,幫白娘子解決一些事情,獲得對方的信任,那就更容易了。
所以,當務之急,他還是要掙錢,要練武。
只有自身強大,才能讓別人信任,說的話,做的事,才能欺騙到別人。
這般想著,很快來到藥店。
今日要去書院報導,自然要來親口與師父說一聲。
順便,報仇雪恨!
進了門,蘇清靈正站在櫃檯後面發呆,看到他後,默默地伸手拿起了一根粗粗的擀麵杖。
顯然知曉他會來報復。
洛子君嘴角一抽,沒再理她,走向裡面道:「師父在嗎?」
裡屋沒人。
洛子君只得又出來道:「師姐,我要去書院一趟,你一個人看店,應該沒問題吧?」
蘇清靈握著擀麵杖,冷著俏臉,目光警惕地看著他,並未說話。
洛子君嘆了一口氣:「師姐,冤冤相報何時了,要不,我們握手言和吧?昨日的事情,我不計較了,你以後也不要再去跟我姐姐告狀了,如何?」
蘇清靈又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道:「那你以後還掐我嗎?」
洛子君道:「你不掐我,我自然也不會掐你。」
蘇清靈冷著臉道:「那我還要去告狀。」
洛子君無語:「你的意思是說,就准你掐我,不准我掐你?」
「是。」
蘇清靈冷冷地道。
「呵……」
洛子君呵呵一聲,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他突然又停下腳步,轉過身道:「對了師姐,你昨晚不是說,我把一萬兩和寫詩的事情告訴你了,你就給我摸一下你的腳嗎?」
「我說了嗎?」
「你沒說嗎?」
「我說了嗎?」
「……」
洛子君哼了一聲,一臉無所謂:「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師姐,謊話說多了,是會遭報應的。」
說完,他直接出了門。
蘇清靈看著門外,過了片刻,方緩緩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裙下。
「啪!」
正在此時,櫃檯上的帳本突然被人拿起,對著她的腦袋就拍了一下,接著,幾根手指彎曲,「咚」地一聲敲在了她的小腦殼上,發出了挺響的聲音。
蘇清靈抬起頭來。
洛子君已快速跑出了門外,轉過頭道:「師姐,你看,我就說吧,報應來了吧?下次記得不要說謊話了,要做個誠實的小姑娘!」
說罷,得意洋洋而去。
蘇清靈又在櫃檯後呆了一會兒,方緩緩抬起手來,撫摸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
早晨的街道,還是很熱鬧的。
洛子君一路緩行。
不多時,已來到西湖。
西湖書院坐落於西湖北面的山坡上,依山傍水,環境優美。
想要上去,還需要爬上一條百丈高的石階。
洛子君沿著湖畔行走。
正走到接近斷橋處時,他隨意瞥了一眼,頓時一愣。
斷橋上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許仙?」
他定眼一看,心頭急跳!
這傢伙不是躺在家裡養傷嗎?怎麼今日突然出來了,還突然出現在這個敏感的地方?
莫非有什麼意外出現?
他不敢大意,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湖風習習,吹動著少年的長髮和衣衫。
許仙站在斷橋邊,背負雙手,眉頭緊鎖,一臉沉思地望著遠處的湖水,仿佛正在思考著什麼人生大事。
不過他的站姿有些奇怪,腰微微扭著,屁股微微翹著,姿態看起來有些像女人。
洛子君走到近處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斷橋上的其他人,見沒有很漂亮的女子出現,這才稍稍放心。
「咦,這不是許兄嗎?」
洛子君正要過去搭話時,一名路過的青年,突然與許仙打起了招呼。
許仙轉頭看去,連忙拱手道:「言兄,好巧。」
言姓青年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模樣,頓時一愣:「許兄,你這臉……」
許仙頓時苦澀地嘆了一口氣:「怪在下愚笨,識人不明。」
隨即解釋道:「前幾日在下在這裡遇到了兩名問路的女子,好心把她們帶回過去,結果,竟被那兩名女子家裡的男子誤會,把在下給好打了一頓。」
「豈有此理!」
言姓青年一聽,頓時義憤填膺:「許兄可有報官?」
許仙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小事而已,若是報官,把他們一家人抓起來,豈不是害了他們?在下已無礙,休息幾日便好了,所以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許兄真好人也。」
言姓青年滿臉敬佩,又問道:「這麼一早,許兄獨自一人站在這裡發呆,是為何事?」
許仙猶豫了一下,道:「實不相瞞,在下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人指引在下來這裡,卻不知為何事。今日早起,覺得無聊,所以就過來了。」
言姓青年笑了笑,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估計以為這傢伙腦子被打壞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言姓青年告辭而去。
許仙瞥了一眼斷橋上路過的一對母女,又轉過身,繼續對著湖水發呆。
「夢?」
洛子君在一邊聽著,心頭暗生警惕。
莫非是白蛇託夢,讓他在這裡等著,然後來一場完美的邂逅?
那可不行!
洛子君連忙走了過去,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咦,這不是許兄嗎?」
許仙轉過頭來,頓時一愣。
「你是……」
嗎的!給你免費看雞雞,還被你家妹妹背著紅纓槍威脅訓斥了一頓,這你都能忘記?
「哦哦哦!你……你是……那個大夫!」
許仙終於認出他來。
洛子君一臉嚴肅地道:「許兄病還未好,一大早就來這裡吹風,二弟是不想要了嗎?」
許仙一臉懵:「什麼二弟?」
洛子君指了指他的胯下,嚇唬道:「傷勢未愈,這裡冷風帶著湖水的濕氣,一旦鑽進去,許兄的二弟將會有大麻煩。輕則不舉,重則廢掉,神仙難救!」
許仙臉色一變:「當真?」
洛子君淡淡地道:「大夫說的話你都不信嗎?告訴你,你那裡差點就廢掉了,這次能夠挽回,是我家師父的藥起了作用。但如果你不加注意,再次受傷,以後誰也救不了你。」
許仙被嚇到了,連忙捂著下面道:「啊,在下這就走……」
洛子君嚴肅提醒道:「以後也少來這裡,這西湖陰氣太重,侵魂蝕骨,若是常來,必受其害。輕則英年早逝,重則先太監,再英年早逝。」
許仙顫聲道:「這麼……這麼嚴重?可是其他人……」
「你與其他人不一樣!」
洛子君一本正經地道:「你體質太弱,體內陰氣太盛,而且這次你那裡又受了很嚴重的傷。你沒有發現嗎?只要你來這裡,你就會倒霉。聽說你這次的傷,就是前幾日來這裡引起的。這裡與你相衝,以後可萬萬來不得。」
許仙愣了愣,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的。
前幾日開開心心來這裡,被人設計毆打,賠了銀子不說,還差點殘廢;還有之前來西湖,回家莫名其妙被妹妹打了一頓。
之前的之前來西湖,回去好像突然便秘了……
果然,這裡真與他相衝!
「哎呀,多謝小大夫提醒,在下以後再也不會來這裡了!」
愈想愈怕,他突然像是女子般跺了跺腳,立刻拱手告辭。
「許兄,我叫洛子君,不僅是個大夫,現在還在西湖書院讀書,是你的同窗。」
洛子君突然道。
許仙聞言一愣,轉頭看向他,滿臉驚訝:「你也在西湖書院讀書?」
洛子君點了點頭。
許仙呆了呆,連忙拱手:「洛兄,等在下傷好去了書院,再當面道謝。」
說完,捂著胯下,急匆匆逃離了這裡。
洛子君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遠處的拐角處後,方收回目光,看向了斷橋上的行人。
是巧合?
還是真有白蛇託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