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事情的真相
當陸越匆匆趕到陳老居所外圍時，眼前地面已是一片濕漉漉景象，一排排清晰的骨趾腳印赫然在目。
顯然這是拼湊骷髏鬼的痕跡。
這時，陸越輕咦一聲。
有一個細節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這濕滑地面上，一道與眾不同的穿鞋腳印映入眼帘，跟拼湊骷髏鬼的赤腳腳印形成鮮明對比。
他猛然回想起之前有村民身影往這個方向來過。
那個村民究竟是誰？
大半夜的，他來找陳老有什麼目的？
這些念頭在陸越腦海中一閃而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儘快進入屋內查看情況。
然而，當他剛一推開門，一股洶湧河水猛然間從門內湧出，伴隨著一股刺鼻腥臭氣味，讓人掩鼻皺眉。
強忍噁心，陸越掃視四周，果然發現被破壞的痕跡，所有寫著佛門梵文的布條都被撕扯得粉碎，佛像也被砸得七零八落。
就連那台幾十年前的手搖留聲機，也不再播放熟悉的《大悲咒》，而是斷斷續續地發出呲呲雜音。
這台留聲機顯得有些古怪。
陸越在上面感受到一絲極其微弱的陰氣。
於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上前仔細檢查。
手指皮膚觸碰，冰冷一片，有種漏電的刺痛感。
下一秒，陸越眼前仿佛掀開一層面紗，視線流轉間，先前腥臭氣息如同晨霧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鄉村清新之氣。
周遭景象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流暢與絲滑悄然蛻變，那些原本密布屋內，與佛門緊密相連的佛像、梵文布條，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裡依舊是教書先生陳老的家。
但此時屋內設施變得無比嶄新，書架上擺放著一些書籍，整個屋子都透露出一股濃郁的書香氣息。
特別是那台手搖留聲機，此刻正播放輕快小曲。
陸越目光落在一張日曆上。
他驚訝地發現，這竟然是五十多年前的村子。
就在這時，外界人影閃爍，一群人似乎在好奇偷看，結果一不小心擁擠摔倒推開大門。
這是村里一群孩子，有大又小，男多女少。
「聽村里人說，我們這裡來了個城裡的先生，會在這裡住下，還會教村里人識字，我們也可以上學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
環目掃視這些孩子，這些人似乎看不見他，陸越意識到這次又像是先前賣菜大媽那樣，進入某種記憶畫面里。
這個時間段就是一切的起源？
明白一切後，陸越對這五十年前的故事充滿興趣。
從這群人言語中，陸越得知幾天前村里來了一位城裡的教書先生，準備在這裡教村民們識字，不限制年齡，只要有人願意來，都會教。
因為這個村里幾乎所有人都是文盲。
這個教書先生的來臨給村子帶來了福音。
「這東西好神奇，竟然能發聲呢！」
「裡面是不是有人？」
「瞎說，裡面怎麼可能有人，我看是有神仙。」
「咦，怎麼沒聲了？是不是壞了？會不會要我們賠？」
「小紅，我們快跑吧！」
陸越眉頭一挑，他注意到「小紅」這個名字，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有一位穿著相對整潔、眼神純真的小姑娘，看上去大約十八歲左右。
「這東西沒有壞，它叫留聲機，只需要轉幾圈發條就能繼續聽曲了。」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來，門口出現一位一表人才的青年男子。
這青年正是五十年前沒有拄拐的陳老。
當教書青年看向那群孩子時，所有人都羞澀地低下了頭，食指相扣，唯獨那個叫小紅的姑娘，目不轉睛地盯著留聲機看個不停，眼神中充滿對未知世界的渴望。
「如果你們喜歡，有空可以來我這裡聽曲。」
「真的嗎？謝謝先生！」一群孩子連忙彎腰感謝。
陸越注意力始終落在小紅身上，他看見小紅離開屋子後，背著背簍下田幹活、割豬草……直到最後她背著滿滿的豬草消失在視線里。
陸越想要跟過去看看，但視線再次發生變化。
依舊是五十年前陳老的屋子。
但日曆上顯示距離先前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
屋裡多了十幾位年齡不一的孩子，正孜孜不倦地跟著教書先生念書、識字，其中尤其是小紅最為刻苦勤奮，不僅長得漂亮而且還能寫出幾十個字來。
其餘孩子紛紛為小紅鼓掌，就連青年陳老也誇獎小紅是讀書的料子，將來一定會走出這個山村去往大城市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小紅對外面世界充滿好奇和嚮往，但一聽「出去」這兩個字時，眼中光芒卻漸漸暗淡下來。
一旁小夥伴們向青年陳老透露了一個秘密，原來小紅的親生父母因為活不下去將她賣給一個大戶人家做童養媳。
她是無法離開這個村子的，而且馬上就要結婚了。
未來丈夫還是個傻子。
這一次，陸越從青年陳老眼中看到深深的惋惜。
一旁站著的陸越目露沉思之色，從這些記憶畫面中可以看出當時陳老並沒有撒謊，小紅命運確實悽慘。
所以後來是不是因為接觸到外面世界和一些知識後，那顆嚮往自由的心開始覺醒，不惜挑戰當時愚昧的規則也要逃離這個束縛她的地方？
陸越發現屋子裡的日曆翻動得越來越頻繁了。
時間仿佛加快了步伐。
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
村子鬧蝗災了，今年顆粒無收，所有村民面露愁容，
都在為今年這個冬天想辦法活下去，所以教書先生學堂里的人越來越少，但唯有小紅風雨無阻，忙碌完瑣事後準時學習。
教書先生與小紅接觸愈發頻繁。
有時候小紅也會帶來一些農村土特產之類的，兩人還在留聲機里聆聽來自外面世界的音樂。
陸越暗暗蹙眉。
他已經察覺到青年陳老與小紅間的那股微妙情愫。
不再是師生那麼簡單，對於這位幾乎與世隔絕的小紅而言，青年陳老的神秘與廣博無疑如同磁石，深深吸引了她，但這層關係誰都沒有捅破。
事情到了這裡，如果當年青年陳老喜歡上小紅，真能帶對方離開這個閉塞村子，也算是劃上完美句號。
但事實上這件事的結局早已經註定。
而且，這一天比預期更早降臨。
就在這一天，青年陳老在一番海誓山盟的表白完後決定帶著小紅離開，他發誓會給小紅更好的生活，帶她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後拉著小紅準備偷摸離開。
結果村子口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原來早有村民發現二人「姦情」告知給那大戶人家，希望用這種方式祈求一些過冬糧食。
那大戶人家聞訊後，便帶人圍堵村口，小紅在名義上已經算是未過門的媳婦，而那個教書先生不知廉恥竟然干出這種事情來。
這行為在幾十年前非常嚴重，更別提這種小村子。
按古訓，二人將面臨浸豬籠的嚴懲。
這一幕正和當時陳老說的一樣。
所以……是因為被村里人浸豬籠導致怨念一直不散，從而選擇詛咒這個村子？
陸越站在原地思忖片刻，眸光中透露一絲不解。
如果只是這樣，形成的怨鬼最多也就報復村子裡所有人，而且最有可能是成為鬼物後直接殺害全村人。
是什麼原因讓小紅沒有這麼做？
只是留下這個詛咒？
還有那一百七十七人有什麼含義？
身高？體重？日期？
陸越眉頭緊皺想不明白。
於是再度看向青年陳老，此刻對方大汗淋漓，慌慌張張，從他眼神里，陸越看出了對死亡的恐懼。
關鍵時刻，一些村民看在教書先生教孩子識字的份上出面求情，但大戶不為所動，反而用糧食威脅，表示今天收成不好，這個冬天家家戶戶都在餓肚子，他有關係能搞到糧食，誰求情誰家就沒糧食，這令村民都不敢說話。
二人被裝進了豬籠，小紅和青年陳老必死無疑。
也就是在此時，那個青年陳老開口了。
「是小紅，是她，是這個賤女人勾引我的！」
「是她勾引我，讓我帶她離開村子。」
「我不同意，但她一直勾引我……」
「這不管我事，我認識城裡的鎮長，我有關係給你們搞到糧食，你們不能抓我浸豬籠……」青年陳老面對生死，終露怯色，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將罪責全數推給小紅。
陸越聞言，身體緊繃，呼吸凝滯。
轉頭看向小紅，這一刻小紅笑了，像是瘋了一般，她的眼神里流露的不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失望，極其失望。
最後，青年陳老被放了出來，而小紅則被推向河裡，臨死前，小紅緊握竹條編織的豬籠，雙手鮮血淋漓，直至沉入河底，目光始終鎖定在青年陳老身上。
鮮血引來魚群，河面迅速被染紅。
事情真相原來是這樣！！！
這一切都是那個陳老種的因。
陸越目光陰沉地盯著劫後餘生，仍在不停講述小紅是如何勾引他的青年陳老。
到這時他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死後不久的小紅應該已經完全黑化。
那它為什麼會留著這個男人活到五十年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