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開學前夕,風雨欲來(第二更!)
時間一晃過去三天,隨著社區工作人員提著米麵糧油,挨家挨戶登門慰問,
舊廠街的風波徹底平息。
當陽東郊最大的變化,大概是午夜皇宮以及屬於秦禮豪的幾個場子接連停業,北關街經歷好幾次換血。
鑷於巡察部門的警告,那幫社團分子並沒有弄得太過火,大多都在茶樓里分蛋糕,實在談不攏,就採取老辦法上拳台打擂。
這讓格鬥士再次受到老闆追捧,許多失去老大作鳥獸散的爛仔蜂擁報名,培訓班的生意爆火,成天都在發傳單招收學生。
但這些跟秦時沒有關係。
他安心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開學日。
「成哥,遠哥,來吃健身餐啦!"
秦時從棚屋走出,手裡端著四份狗都不理的大坨雞胸肉與水煮西藍花。
至於為什麼是四份,當然包括死黨周寧,以及自己。
銀馬健身房的曹老闆,似乎因為秦禮豪的暴斃,豫海城建的暴雷,讓巡察部門請去喝茶了,估計很難洗清自己,擺脫干係。
「又失去一份收入。」
秦時心情輕鬆,每天睡覺之前,他都要計算自個兒能夠領取的獎金、贊助,
帶著那份踏實與滿足進到夢鄉。
「時哥,你這健身餐難吃歸難吃,好像是有點用。我最近練拳,感覺肌肉更壯,更有力氣了。」
謝宇成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啃著難吃無比的雞胸肉。
「小周他每日一頓,持續快半個月了,生命力小小漲了半點。」
秦時面露笑意,他做的健身餐效果大概跟營養膏類似,增肌效果較為明顯。
對李遠、謝宇成這種生命力起點較低的「學員」,倒是立竿見影。
「等我們打拳賺到錢—」
李遠艱難吞咽著西藍花。
「提這個幹嘛,遠哥,生分了不是。」
秦時搖搖頭,失去程澤的北關街比往常要混亂些,底層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再美好的世界,總歸需要排污的下水道,類似幫派、社團這樣的活力組織,
永遠不會消失,只是不停地更新換代。
儘管缺少帶頭大哥,李遠和謝宇成仍然沒有放棄依靠打拳闖出一片天的想法,他們前陣子團結養老院的義拳社成員,開始替商鋪的小老闆上擂台。
秦時並不會對此指手畫腳,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那條路,舊廠街的職工子弟能夠選擇的未來很少,出頭的機會就更少了。
謝宇成閉著眼晴啃完最後一口,長長喘口氣道:
「是啊,遠哥,時哥跟咱們啥關係,你就放心吃著吧-—----唉,這玩意兒真像吃屎一樣。」
李遠揚肘頂在謝宇成肩膀,將後者撞得向後仰,差點從椅子上翻倒下去。
「我還沒吃完呢,別噁心人!」
謝宇成嘿嘿一笑,看向風捲殘雲幹完那份健身餐的秦時,眼中升起欽佩:
「怪不得時哥你練功快,才能高,對自己太狠了。」
平心而論,讓他天天吃這個換取生命力開發,未必堅持得多久。
秦時面色如常,舊武派連盤筋、燒筋的痛苦都能熬,更別說吃點水煮食物了。
他開口道:
「休息十分鐘,然後去成哥家裡練拳。」
以秦時現在的眼界和理解,給李遠和謝宇成授課全無問題。
一方面出於好心,希望遠哥、成哥能夠出頭,免得輕易倒在擂台,枉送性命;另一方面這也符合格鬥家職業認證的要求,可以提升進度,解鎖風拳流下階段的技能。
「好嘞,時哥,我去喊老周,這傢伙磨磨蹭蹭。」
謝宇成起身小跑而去,還在跟西藍花做鬥爭的李遠抬頭:
「阿時。」
「嗯。
,
「你是不是快開學了?在我們身上浪費精力,會不會耽誤你進步?」
「嗯,兩天後,新一中開學。遠哥你放心,我的進步速度————·
秦時頓了頓,早晨的陽光沒那麼刺眼和火辣,灑落在少年人挺拔的身姿,更顯得朝氣蓬勃。
「已經不是那些同班同學所能追上,跟我同處一個賽道的競爭對手,大概在啟光衡大那樣的一流學府。」
李遠愣住,旋即露出由衷的高興,以及一絲微不可查的羨慕:
「阿時,加油!讓都市圈的那幫子人看到,舊廣街不只有混混爛仔和礦工苦力,我們也是能成材的!」
煙城,燎原商廈。
秦仁英踏進專屬於秦義雄的豪華套房,他冷冷注視著那張寬大舒適的老闆椅,就這樣看了好久。
大概七八分鐘,留著短髮,氣質精悍的青年推開房門,他起初步子邁得很大,等快要靠近秦仁英速度立刻放緩,像是避免發出聲音,害怕打擾老闆。
「屍體檢測報告出來沒?」
秦仁英聲音嘶啞,短短一天不到,這位帶領蟒村脫貧致富,形成集團化管理的秦家掌舵人,似乎蒼老許多。
青年舔了舔嘴唇,緊張地回答道:
「醫生說,雄哥他是腦幹功能不可逆終止,死亡時間大概在下午六點二十分左右。」
這才間隔多久,秦家就要接連操辦兩場喪事。
「腦死亡。呵呵,了不起,一個舊廠街的窮學生,不僅有陳若復幫忙施壓做靠山,還能牽扯出一位至少是入定圓滿層次的心靈高手。」
秦仁英手掌按在那張老闆椅上,指甲陷進去很深,柔韌真皮被生生撕裂,露出裡面的高級海綿。
青年低下頭問道:
「老闆,要往下查麼?」
秦仁英擺手:
「到此為止。我們不能再生事端了,就在剛才遠在中心城的衡州武協,已經派人出發前往泰安,據說是一位榮譽委員,要驗證那個窮學生的天賦。
不知道陳若復到底投入多少,竟讓一個窮學生初步掌握賀嵐禪的傳承,他們舊武派被打壓得發了失心瘋,妄想推出一個『人造天才』重振聲名。」
那部《虛空冥想法》落到自己手上,已有一段時間。
他也曾動過選拔家族中的好苗子,傾力培養,幫助入門的念頭。
可惜武神傳承的門檻太高,要求苛刻。
即便是秦家最優秀的少年亦如同捧著天書,看得頭暈目眩。
越是強行閱讀參悟,越是徘徊在門外,久而久之,甚至產生心悸、焦躁等負面影響。
這才想要轉送給陳若復,既能落一份大人情,也可以通過故去的賀嵐禪攪弄風波,暗中製造巡察部與教育司的對立。
青年表著忠心,露出憤憤不平的惱怒神色:
「老闆,難道豪哥、雄哥,便這麼白白沒了。』
秦仁英警了一眼,對於手下這點小聰明視而不見,輕聲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阿豪、阿雄都是沒忍住胸中那口氣,太小瞧那個窮學生了,忽略他的背後可能站著某些舊武派勢力。不要再去動他,既然他接過賀嵐禪的傳承,無需你我動手,教育司自然坐不住。」
青年做出瞭然的樣子,垂首聽訓。
「阿陽,你跟著阿雄很久,他覺得你辦事利落,又對集團忠心耿耿,所以推薦到我這裡當司機。」
秦仁英抬手拍了拍青年肩膀,沉聲道:
「阿豪的豫海城建樹倒湖孫散,但舊廠街改造項目不能丟,乾脆由你接手,
好好干。」
青年大喜過望,秦家的豫海集團涉及到的領域龐雜,幾乎涵蓋煙城的方方面面。
其中最為核心的業務,莫過於秦義雄的水產和養殖,其次便是秦禮豪的城建跟藥業了,每年創造的利潤,堪稱天文數字。
「多謝老闆!我一定盡心盡力!」
青年語氣激動,難以抑制內心興奮。
秦仁英揮了揮手,似乎有點疲累:
「去吧。」
青年默默地向後退步,離開秦義雄生前的辦公室,順便帶上房門。
「果然是,野狗養不熟,家犬才可靠。」
秦仁英喃喃自語著,隨後拿起電話撥打出去:
「將阿雄的屍體從醫院取出來,送到祠堂。明天的宣講會取消,我要回一趟蟒村,拜一拜祖先。
對了,把族中的秦雲調回來,這孩子懂事聽話,讓他給我開車。」
泰安都市圈,南江區別墅。
林雲卿跨坐在陳繪身上,披頭散髮宛若女鬼:
「我掐死你!小秦助教明明是我的理財項目!陳叔居然想半路截胡·—"
陳大喊冤枉,表明無辜成分:
「我爸幹的好事,你拿我撒氣幹嘛!」
林雲卿哼哼唧唧,抓住陳紜要害使勁揉捏:
「你也逃不脫!靠著小秦助教的功勞都升成高級督查了!你和陳叔一氣,狼狽為奸,奪我財富自由的大好機遇!」
陳繪臉色微紅,掙脫林雲卿的掌控,捂著胸口道:
「死妮子,往哪摸呢!我爸給的那些扶持項目都是符合流程,只不過稍稍疏通下門路,加快進度!
再說了,你那點兒零花錢,養得起小秦麼?他可是接受賀嵐禪的武神傳承,
未來破七大限,修煉心靈,所需資源極大,金山銀海也不夠他揮霍,我爸也算替你分擔壓力了。」
林雲卿抱著腿縮在沙發角落,使勁搖頭跟撥浪鼓似的:
「我不聽我不聽!」
陳好言安慰:
「接受現實吧,小秦以前只是具備上漲潛力的普通股,現在嘛,則是風頭正勁,堪稱黑馬的績優股。
中心城的衡州武協已經派人來了,如果小秦通過考核,他將成為衡州百人武道新星的一員。
不過說起來,我爸對於泰安教委的新武勢力頗有微詞,你家出了名的教育界學閥,也能派上用場,繼續發光發熱。」
林雲卿聞言突然支棱,精神一震,雙手叉腰向天大笑:
「對哦!小秦助教哪能逃脫我的手掌心!教委的新武派,跟武協的舊武派恩怨糾纏好幾百年了,號稱積年死對頭。看我出馬,替小秦助教掃平坎坷鋪平大道!」
啟光衡大,庶務處辦公室。
林霄漢揉著太陽穴,放下座機電話。
「衡州武協來人,教委也派了一個督學視察,擺明打擂台啊。也不知道衝著誰,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他不禁感到頭疼,啟光衡大是新武派大本營,又屬於教育司轄制管理。
按理來說,應該支持教委督學。
可這裡面的情況很複雜。
衡州教育司守舊勢力很頑固,有意壓制新人冒頭,跟不少權貴和想要搞門閥。
不僅在啟光衡大、甲開科大每年的招生上指手畫腳,還意圖把持壟斷四大國立的特招名額,不充許除他們圈層之外的人染指。
「也是荒唐,推廣新武,普及教材,成為守舊派消除異己的武器,反而舊武派才是勇於革新,對抗不公的猛土。」
林霄漢滿心無奈,作為想要大展拳腳的少壯派,他自然難以接受守舊勢力的領導。
可身在這個體系內,肘太多,除非尋到破局之點,掙脫出來,否則只能默默無聞,順應大勢。
「衡州武協派來的榮譽委員,居然是他。看來這一次會很熱鬧。」
林霄漢收回目光,將資料合上,突然想到自家妹妹投資的那位小秦助教。
「舊武派天才。可惜,如今的新世代,只憑天賦出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