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過了馬路,才打開相機對著馮斯年的方向拍了個照。
她的手機像素很好,放大二十倍也依舊清晰。
馮麒收到了馮斯年在便利店打工的照片。
【這逆子!】
對話框頂部反覆出現著正在輸入的狀態,但最終又歸於平靜。
南枝知道馮麒現在定是氣到了極點,卻又不好當著她一個外人的面發作。
他最後還是只問了一句:【枝枝,這是在哪?】
她發了個定位過去。
【在宜家便利店】
馮麒怎麼也沒想到,從小錦衣玉食的兒子會去打工,還特意選在了京城偏遠位置。
如果不是南枝來這邊參加比賽,或許他不會得知馮斯年的去向。
心疼歸心疼,但馮麒不打算就此同意他和白薇在一起。
那個女生害得他兒子落得如此境地,他無論如何都要讓兩人分開。
哪怕南枝和馮斯年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他也不會允許白薇入他們家。
南枝買完東西準備回去,卻見馮斯年站在店門口,見她過完馬路,忙奔過去。
「南枝,等一下!」
她本想在他過來之前繞開他,可他卻更快一步地擋在了面前。
南枝面無表情地站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在這兒打工的事情告訴我爸?」
她沒看他,「馮叔叔已經知道了。」
南枝抬腳欲走,馮斯年叫住她:「南枝,你會不會覺得我在這裡打工很丟臉?」
她嘲弄地嗤了聲,沒回答他,側挪了一步從他身旁經過。
南枝不鄙視任何一個靠自己雙手打工的人,可馮斯年卻覺得這種事情很丟臉。
畢竟他在外人眼裡一直都是出手闊綽的大少爺,卻為了和白薇在一起,不惜和父親斷絕聯繫。
南枝剛剛的神情,馮斯年看得一清二楚。
她明明什麼也沒說,他卻覺得像是被剝光了衣服遊街示眾,無數嘲笑的目光朝他投來,讓他尷尬得無地自容。
馮斯年自認為,從小到大,在南枝面前的形象都是驕傲高貴的,可卻在被她發現自己在打工的一瞬,粉碎得徹底。
他來這裡打工已經半個月了,因為偏僻,所以工資不高。
白薇半個月前才得知馮斯年和馮麒斷絕往來,她帳戶上那些錢,是他唯一的資產。
她又氣又委屈:「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的!為什麼要等沒錢了才肯說實話?我們不是說好要彼此坦誠嗎?」
他們為此冷戰了三天。
白薇又心疼地回來安撫他:「斯年,我會在課餘時間找個兼職,你還需要在醫院養身體,住院費我會努力交上。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不會一直當你身邊的菟絲花。」
她找了份家教的兼職,白天給學生上課,晚上去快遞分揀。
一個星期下來,白薇瘦了不少,面色也憔悴不堪。
馮斯年心疼極了,不敢有一絲後悔的念頭,也偷偷跑出來找工作。
怕認識的人發現,他還特意選了人煙稀少的經濟開發區。
他讓白薇停了夜班工作好好休息,自己則在便利店工作。
兩人相距甚遠,只會在周末時見面。
他們現在是共患難的狀態。
馮斯年得知馮麒知道他在打工的事情,心中升起一絲期待。
會不會馮麒因此心疼他,而鬆口讓他和白薇在一起?
可他等了兩天,依舊沒有馮麒的電話。
店長在晚上時告訴他:「小馮,這段時間表現不錯,給你放一天假。」
馮斯年驚喜道謝,打算回京大和白薇見面。
店長又說:「體育館明天要舉辦鋼琴比賽,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不用門票。」
馮斯年給白薇發消息的動作頓住,「鋼琴……比賽嗎?」
「是啊,因為這片開發區是打算以建設景點為主,所以舉辦了這一場以宣傳地域文化為主題的比賽。」店長見他愣住,問道,「怎麼了,要回去見你女朋友嗎?」
馮斯年刪掉了打好的字,「不用,我們周末可以見。」
他問過比賽的開始時間,第二天特意起了個早,將自己捯飭了一番。
他上的是晚間班,一下班回到員工宿舍倒頭就睡,沒有時間收拾自己。
一想到今天會去看南枝的比賽,馮斯年覺得應該正式一些。
他買了束花,準備等比賽結束後送給南枝。
南枝是一個人來的,難得享受了兩天安靜愜意的生活。
比賽順序是抽籤決定,她抽了個壓軸的29。
等待上場的空檔,南枝坐在休息室里和室友聊天。
黎子萌:【枝枝,今天有課,很遺憾不能去現場看你比賽了】
萬曉珊:【以枝枝的水準,我是絲毫不擔心的,拿個一等獎准沒問題】
耿恬恬:【就是就是,要是有獎金,回來請我們吃飯!】
南枝好笑地應:【就知道宰我】
聽見台上報她的號碼,她起身準備上台,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是江折的消息。
【比賽加油】
南枝目光一滯。
她沒有和江折說過自己要參加比賽的事情。
南枝沒有多餘時間思考,拎起裙擺上了台。
她選了一首風格柔和的曲子。
演奏結束,南枝在觀眾席前排等待結果。
她其實對是否拿獎並不在意,只是單純喜歡彈琴。
南枝在參賽者里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小有名氣和資歷的鋼琴家。
意料之內的,南枝最後獲得了二等獎。
沒有獎金,但有榮譽證書。
即使獎勵簡單,南枝還是高興地拿著證書準備回去。
剛從體育館出來,馮斯年就捧著一束百合上前。
「恭喜你,南枝。」
南枝猛地後退兩步,緊擰眉心,「馮斯年,你有病?我花粉過敏。」
馮斯年的笑意頃刻褪去,尷尬又愧疚地將花背在身後,「對不起,我……忘了。」
南枝剛剛已經聞到了味道,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他緊張地四處尋找垃圾桶,「我這就去丟了!」
南枝看他去丟花,倒省了罵他的工夫,快步離開。
馮斯年一轉身,就見她早已不在原地。
他懊惱地捶打了一下額頭。
他怎麼能又忘了南枝花粉過敏的事情?她一定更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