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默然,其實她看不出來萬曉珊說的重點。
她只覺得這張照片拍得挺好看的。
「曉珊分析得頗有道理,」耿恬恬附和,「江折拍得很用心。」
黎子萌哼笑:「那當然啦,拍攝對象可是枝枝!」
南枝收回手機,「我要回寢室了。」
「那怎麼能行?」黎子萌拽住她,「作為你半路偷跑的懲罰,要陪我們打雪仗!」
南枝被強行拉入戰場,和她們嬉鬧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去。
她身上被融化的雪水浸濕,連江折的圍巾也沒有倖免於難。
南枝摸了摸材質,是羊毛的,不能水洗。
她輕嘆了口氣,只能送去乾洗店了。
南枝將圍巾疊好放進袋子裡,打算下午上完課就去校外的乾洗店。
洗完熱水澡,她就將照片發給父母看。
【二對一精準扶貧群】
南安平:【我乖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葉蓉:【我怎麼覺著這個拍攝手法不像女生?】
南枝莫名有些心虛,敲鍵盤飛快回覆:【媽媽你這是性別歧視,女生也可以拍得很好看!】
葉蓉:【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是男女性的拍攝手法就是有所差異】
【你這張照片更注重人物,大概率是個男性拍的】
【再說我客觀評價而已,你緊張什麼?是我說對了?】
南枝沉默。
她親媽的洞察力還真是驚人。
南安平是一根筋,他沒看出來葉蓉說的區別,只知道他女兒漂亮。
【什麼人物重點,這照片上不就只有乖乖一個人嗎?】
葉蓉:【你個死直男,也不知道當初怎麼追上我的】
南安平:【我年輕的時候需要追嗎?我可是高中校草,光是喜歡我的女生都能繞學校兩圈了!】
見夫妻倆鬥嘴,南枝看得好笑。
他們的感情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好。
下午的課結束,南枝就去了乾洗店,叮囑店員一定要乾洗。
等她走後,店員不屑地嗤笑:「現在誰還真的乾洗啊?」
老闆從裡面出來,看見桌上擺著的圍巾,驚喜地搓了搓手,「等等,這款式不是驢家最新的圍巾嗎?還是純羊絨的,價值好幾萬呢!」
店員狐疑地問:「這麼值錢?那還是乾洗吧,要是洗壞了可賠不起。」
老闆敲了一下他的後腦勺,「還洗什麼洗?當然是據為己有了!等她來拿就說丟了找不到,賠洗滌費用的20倍不就好了?」
店員眼睛一亮,「她剛剛付了一百塊,賠20倍就是2000,那豈不是賺翻了?」
老闆欣慰點頭,「上道。」
南枝第二天來取圍巾時,聽到的卻是圍巾丟了的消息。
老闆滿臉歉疚:「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按照規定,我可以按照20倍的洗滌費用賠給你了。」
店員也跟著幫腔:「是啊美女,我們也很痛心。不過是一條圍巾而已,賠20倍已經很多了。」
南枝靜靜地看著他們唱雙簧,眉梢輕挑,揚唇淺笑。
他們以為她這副表情是要同意賠償方案了。
老闆忙打開掃一掃,「小姑娘,給我你的收款碼吧。」
南枝搭在櫃檯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不好意思啊老闆,我是學法的。」
二人面色一變。
老闆朝店員使眼色,「小李,快去關門。」
南枝後退兩步站在門口,「光天化日的就想為非作歹,不太合適吧?」
店外的路人已經好奇看了過來,老闆只好讓店員回來。
「那你想賠多少?」
南枝開口:「我們當初是約定了保值清洗的,我保的價格是兩萬,弄丟了圍巾,你們要按照保值金額全價賠償。」
老闆表情陰沉:「你說兩萬就兩萬?我們可沒簽訂合同,你有什麼證據?」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她打開錄音播放昨天和店員的對話,「裡面可是清楚地說了保值的金額是兩萬。」
「你倒是有點聰明,」老闆冷哼,「賠錢是不可能賠的,圍巾沒丟。小李,去給她拿出來。」
南枝笑意盈盈,「早說實話就不用如此大費周章了。」
她接過圍巾檢查了一遍,沒有縮水和損壞的痕跡,才裝進袋子裡離開。
她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這家店,萬一有其他人不懂要保值清洗而被昧了東西,會助長這家黑心店的囂張氣焰。
南枝直接將剛剛的錄音上傳了論壇,並向市場監督管理局舉報。
底下有人跟帖:【我靠,我就被這家乾洗店昧過一件價值幾千塊的羽絨服,只賠了我幾百塊】
【謝謝南枝正義制裁!】
【我今天正好就要去那家店來著,幸好看見了避雷帖】
林宇軒剛瀏覽完前一篇帖子,一刷新就彈出了南枝的發帖,倏地就坐直了身子。
「江哥,南枝學妹發帖避雷校門口那家乾洗店了。」
聽見南枝的名字,江折停下了寫PPT的動作,打開了校園論壇。
她的帖子已經被管理員加精置頂,極為顯眼。
他點開南枝上傳的錄音,字字句句條理清晰,鎮定不亂。
林宇軒適時地拍馬屁:「不愧是咱們京大王牌專業的學生,就是機敏果敢!」
江折幽幽睨他一眼,關掉論壇界面,披上衣服起身。
「PPT剩下部分交給你了。」
每次的小組作業都是江折承包,他們三個只要躺平拿高分就好了。
聽見噩耗,林宇軒瞪大眼,「啊?」
江折:「我已經完成了80%,只剩圖片還沒插。」
林宇軒拍了拍胸口,笑眯眯問他:「這麼冷的天,江哥你要去哪啊?」
「拿圍巾。」
江折還未走出寢室樓,就在二樓走廊餘光看見了樓下站著的南枝。
他們本約定好在兩人寢室中間距離的三號教學樓見,她卻來了寢室樓下。
不少路過的男生都駐足看她,江折眉心微擰,快步下了樓。
今天雪停了,但地面上的雪厚度仍積到了腳踝處。
南枝穿了雙雪地靴,低頭踩著雪。
她尤為喜歡這種像踩進細軟沙子清脆的簌簌聲。
江折腳步慢下來,遠遠地看著她在自娛自樂地踩雪,眉眼間漾著溫淺的笑意。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南枝仰起頭,將袋子遞出去,「江學長,你的圍巾。」
他看向她肩上因樹枝顫動而掉落的雪,低下眼,「抱歉,久等了。」
南枝搖頭:「不久,我才剛到。」
注意到江折落在自己肩上的視線,她才恍然,將雪拂去。
又驀地想起第一次和他約好去吃關東煮那天,他也說了同樣的話。
南枝怔然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