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得認親宴舉辦得十分隆重,嘉華公主親自給宋臻又一次舉行了弱冠禮,親自插入早早就備好冠。
「公主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有人勸。
嘉華公主臉上笑意漸濃,一隻手拉著一個:「是啊,本宮現在死而無憾了。」
前頭賓客雲集,嘉華公主為了慶賀宋臻歸來,大擺流水宴席整整三天,還在城外施粥半月。
宴會直到傍晚才褪去了熱鬧。
賓客散去後。
嘉華公主平靜的臉上才漸漸浮現怒氣,她看向了宋臻:「驚瀾院是阿玥親手布置的,你快去瞧瞧。」
宋臻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
他點頭。
宋玥也一道被支開。
偌大的屋子裡忽然寂靜下來。
太夫人呼吸急促,提心弔膽了一日,終於還是逃不過這一劫,她起身:「公主,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默許他們的所作所為。」
有些事抵賴不掉,不如來個痛快。
嘉華公主坐在了上首,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下頜輕抬:「將元茯苓押過來。」
「是。」
片刻後,元茯苓帶著一身傷來了。
她惶恐不安地趴在地上,仰著頭看向正中央坐著的人,氣氛有些低沉,她朝著宋開封投去求救眼神。
宋開封蹭得站起身;「要殺要剮你直接說,別在這折磨人,給個痛快!」
嘉華公主眸光泛著狠厲:「若為錢財,本宮不會追究你半個字,一雙兒女究竟做錯什麼,你要這般磋磨?」
宋開封心虛別開眼,他怎麼會知道有生之年,嘉華公主還會回來!
「本宮記得當年老太爺也是出了不少力吧?」嘉華公主忽然嗤笑,嚇得太夫人背脊發涼:「你,你究竟想做什麼,人都死了,也該抵過了。」
嘉華公主卻道:「來人,去將老太爺的祖墳掘了,本宮要他挫骨揚灰!」
「是。」
「公主!」太夫人慌了:「公主,此事萬萬不可啊,老太爺是不知情的,您又何必挖墳泄憤呢,這不是遭缺德麼,就當給兩個孩子積德行善。」
嘉華公主猛然呵斥:「太夫人知本宮回來那日,就該自行了斷,而不是在這苟延殘喘,玥姐兒回來,你可有一次袒護?」
「我……」太夫人身子一軟,跌坐在地,掩面痛哭言語中儘是懊悔:「是我老糊塗了,我就該護著玥姐兒,是我對不住她。」
這話,嘉華公主聽膩了,也見慣了太夫人的虛偽,冷冷一哼,嚇得太夫人閉嘴。
緊接著嘉華公主來到了元茯苓面前。
元茯苓渾身顫抖:「公,公主……」
「給本宮打斷她的雙腿!」
話音落,錦衣衛上前,木棍落下,慘叫聲劃破上空,一雙腿愣是被打斷骨頭,元茯苓疼得暈死過去。
錦衣衛又用法子將人弄醒。
元茯苓臉色慘白,不停地求饒:「公主饒命,婢妾知道錯了,求您大發慈悲饒了婢妾。」
嘉華公主嘴角勾起冷笑,視線落在了宋茂身上。
此時的宋茂呆呆地站在那,緊張的咽了咽嗓子,根本不敢回頭看嘉華公主一眼。
「掌嘴五十!」嘉華公主下令。
宋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了胳膊,按在原地一動不動,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臉上。
啪啪作響,不一會兒就已經是鮮血淋漓。
范漣漪慌了,跪在地上求饒:「公主,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
出乎意料,嘉華公主愣是沒有對范漣漪動一根手指頭,而是吩咐人去打范老夫人五十個巴掌,作為教女不善的代價。
「公主!」范漣漪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朝著嘉華公主挪動身子:「公主,我母親年紀大,禁不住罰的,求您開恩,饒了她吧。」
嘉華公主不予理會,看著元茯苓醒來,她又吩咐:「去一趟鎮南王府,讓二姑娘回來一趟,給元姨娘侍疾。」
「公主!」元茯苓急了。
嘉華公主懶得在聽諸位囉嗦,揮揮手,讓人將所有人帶下去。
片刻後,耳根子終於清淨了。
殺了這些人,簡直易如反掌,可她心裡的那些仇又該如何宣洩?
死?
做夢!
……
驚瀾院
宋臻看著院子裡的一景一物,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動靜分離,不吵不鬧,就連池子裡的魚兒也是歡快地遊動。
「阿玥。」他輕輕喊。
宋玥抬眸,雖然和兄長第一天接觸,可她就是覺得無比親切,這和宋茂在一塊接觸是完全體會不到的。
宋臻摸了摸她腦袋:「你受苦了。」
宋玥搖頭:「這不是好好的麼,大哥就不必內疚了,我不怪你,只要大哥安然無恙,我就心滿意足。」
比起自己受苦,宋臻的委屈也不少。
而且宋臻的身子比正常男人都要單薄,臉色也是瑩白,宋玥悄悄握住了宋臻的衣袖,指尖划過脈象時,臉色微變。
「我從亂葬崗爬出來,昏迷了好些年,身子過於孱弱,求過慎王妃派人私底下找你,但一無所獲,靖國公府的人說你已經不在了。」宋臻拉著她坐下,那時宋臻才醒來,知曉消息後,整個人都是灰撲撲的,內疚,自責。
是他沒有護著妹妹。
宋玥搖頭:「大哥,以後這種話不必再說,我們是一家人。」
宋臻微微笑,在心裡默默發誓,一定一定要加倍寵愛阿玥,彌補這麼多年的缺失。
兩兄妹聊了許久,宋臻同她說起這一路來的景色。
微風拂過,宋臻掩唇輕輕咳嗽,單薄的身子越發瘦弱,宛若易滅的燭火,搖搖欲墜。
「爺,起風了,該回屋了。」侍衛道。
宋玥扶著宋臻起身,打了個哈欠:「大哥,今日我可是早早就起來了,我也乏了,咱們來日方長,明日我再來探望你。」
宋臻點頭:「好。」
宋玥揮手離開,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月華閣,看見月華閣燈火璀璨,嘉華公主坐在桌子旁皺著眉正在翻閱什麼,她皺著眉頭迎上前:「母親。」
低頭一看,是一本醫書。
而嘉華公主的眼睛裡還有紅痕。
宋玥一猜就知道母親肯定是知道什麼了,趕緊說:「母親是在為大哥的身子擔憂。」
「一個時辰前慎王妃來過一趟。」嘉華公主惆悵:「這麼多年了,你大哥過得也不容易,他身子弱,經不起折騰。」
「母親,大哥的身子我一定會想法子調理好。」宋玥道。
嘉華公主說著便忍不住流淚,將宋玥攬入懷中:「是母親對不住你們兄妹,讓你們受了這麼多磨難。」
宋玥回抱嘉華公主:「母親,女兒不苦。」
她從未怪罪過嘉華公主,這些年,母親承受的遠遠超過他們兄妹倆承受的。
「母親,大哥索性只是身子弱,不是中毒,只需要好好調養,放寬心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常人無異。」
嘉華公主抬眸:「果真?」
「自然!」
嘉華公主明顯鬆了口氣。
失而復得本就難得,若是再失去,她怕是承受不住了。
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愁。
靖國公府燈火通明。
太夫人跪在佛前祈求。
宋開封先是去探望了元茯苓,等宋瑤被送回來後,起了幾句爭執,他便沒了心思留下,轉身去了范漣漪那。
范漣漪被嚇病了,夜裡起了高燒,開始說胡話了,宋開封手忙腳亂地照顧了一夜。
直到天亮人才退了燒。
范漣漪睜開眼看見了宋開封,她委屈地撲入宋開封懷中嚎啕大哭:「表哥,我害怕,咱們離開靖國公府吧。」
再繼續待下去,她肯定會被嚇死的。
宋開封何嘗不想離開呢,只是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錦衣衛守著,哪能輕易離開?
「表哥,公主為何不給我們個痛快?」她仰著頭怯生生的問。
宋開封嗤一聲:「她還沒發泄夠,豈會輕易殺了咱們。」
范漣漪一聽更害怕了,躲在宋開封懷裡哭的泣不成聲,心裡隱隱有些後悔,當初就不該逞一時氣,跟宋開封好上。
想當年,她也是高門嫡長女,才貌雙全多少人上門求娶,是她心高氣傲看不上。
一眼就對宋開封動了情。
默默做了二十年的外室不說,還骨肉分離,現在還要承受時不時的雷霆怒火。
什麼好處都沒占到,連累了整個家族。
范漣漪恨不得去死。
「漣漪。」宋開封怎麼捨得人去死,將人攬入懷:「再等等,咱們也不是沒有活路,等等……」
在宋開封的安撫下,范漣漪的情緒才逐漸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