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快過來。」張大柱兩眼冒光的望著角落裡洗衣裳的少女,莫約十二三歲年紀,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頭髮亂糟糟的,可架不住小小年紀長得極標緻。
張大柱早就惦記了,有賊心沒賊膽。
可這次不一樣,上頭髮話了。
被叫傻丫的少女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燒雞,咽了咽口水。
「快過來,來,燒雞給你吃。」張大柱衝著她招招手。
傻丫毫無防備地走過去。
一隻腳剛邁過門檻,伸手要去摸燒雞,下一瞬張大柱臉色一變將門關上,朝著門後躲藏的王桂花喊了聲:「快動手!」
王桂花早就躲在那,抬起手一棒子狠狠地打在了傻丫後腦勺,將人放倒,看著昏迷不醒的傻丫,她啐了口:「要不是早早埋伏在這,哪這麼容易弄到小傻子。」
傻子力氣極大,不是兩個人根本防不住。
張大柱迫不及待的抬著昏迷不醒的傻丫朝著炕頭上走,背後的王桂花見狀,憤憤地咬著牙,還不忘狠狠推了一把張大柱:「沒良心的。」
「瞧你,我只不過是聽主子的話辦事,你別往心裡去,這小賤人也只夠玩玩而已。」
「哼,等這小賤人回了靖國公府才發現失了清白,還有什麼臉嫁鎮南王世子,到時候主子的賞賜少不了。」
「是……是。」
男人一邊敷衍,猴急地朝著榻上摸過去,另只手開始解褲腰帶,王桂花見狀,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扭頭離開了。
一雙大手在她身上摸索,榻上的少女指尖輕輕動了下,眉心一擰,無數記憶碎片猶如兇猛的潮水不斷襲來。
她才不是什麼傻丫。
而是靖國公府大房正經嫡女,叫宋玥!
從記事起就一直住在別院,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割草,餵豬,洗衣服,一日復一日。
之所以傻乎乎的,也是因為被三歲開始就被灌下使人痴呆的藥而已。
嘶!
肩膀處一涼。
張大柱俯身就要騎上來,洋洋得意道:「什麼國公府貴女,還不是被我騎在胯下羞辱?」
宋玥掀開眼皮冷冷的看向了張大柱,眼神平靜宛若在看一具死屍。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犀利,所以,張大柱下意識地抬起頭,撞入一抹幽暗凌厲的眼神中。
嚇得他一激靈,反手一巴掌:「小賤人,嚇死老子了。」
巴掌聲並未落下,反而被少女一把掐住。
張大柱臉色微變,漸漸露出痛苦之色,還未喊出聲,宋玥已經極快地翻起身一把掐住了張大柱的脖子。
「不,不要……」張大柱滿臉驚恐。
宋玥收緊力道。
嘎嘣一聲清脆聲響。
竟硬生生地掐斷他的脖子。
張大柱宛若死狗一般軟在榻上。
宋玥嫌棄地擦了擦手,環視一圈,眸光落在了桌面燒雞上,她抬步走了過去,彎腰坐下,拿起燒雞聞了聞。
沒毒,可以吃!
一邊吃著燒雞,一邊思索當下處境。
現在是北楚兩年。
十年前北楚太宗帝因戰敗求和,將她的母親秘密送往南疆和親,對外宣稱
她母親嘉華郡主病故。
也因此,靖安侯府搖身一變成了靖國公府。
靖國公府將她送來了別院自生自滅,整整十年不聞不問。
直到兩年前,太宗帝病故,傳位於三皇子,改國號北芪。
但這位北芪帝卻是個命短的,僅僅在位半年就被同胞弟弟五王爺篡位,改國號北楚!
今年是北楚帝登基的第二年。
靖國公府之所以能想起她這個女兒,全是因為北楚帝幾日前在朝上提了一句:「嘉華表姐嫡女也有十三歲了吧?」
僅一句話就讓靖國公府著手準備派人來接她回京。
張大柱和王桂花兩口子之所以敢對自己下手,是得了如今某位主子的吩咐,壞她清白。
這樣,她就不能嫁給鎮南王世子了。
上輩子被壞清白,回到靖國公府被人恥笑,那時她心智未開,還不懂,只知道每個人都凶她,時不時打她手掌心。
罰跪,不給飯吃。
冬日裡還被人浸在湖裡。
她只要叫喊一聲,就會挨打。
只有每個月初一她入宮請安那日才能打扮的漂漂亮亮,吃上一頓極豐盛的飯菜。
周而復始。
可即便她被壞了名聲,照樣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被鎮南王府給抬入府上做正妻。
因為她的靠山是北楚帝。
她娘,是北楚帝的心上人。
而她娘,則死在了北楚帝即將討伐南疆的前一個月。
北楚帝將對娘的愧疚全部加注在她身上,對鎮南王府威逼利誘,逼著鎮南王府不得不妥協。
又找來無數名醫給她治病。
終於,在一年後她徹底清醒了。
可惜沒多久北楚帝被刺客重傷,不治而亡。
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鎮南王太夫人找來十幾個武功高強之人,將她制服,強行灌下毒藥,又將她活活鎮在棺材裡。
密不透風的棺木內,漆黑不見手指,她呼吸急促,五臟六腑像是被人一刀刀凌遲。
這樣的死法,她這輩子都不想體驗。
「張大柱!」
王桂花砰砰敲門,拉回了宋玥的思緒。
砰!
王桂花極沒有耐心地推開門,她心裡門兒清,自己的丈夫不是什麼好貨色,早就盯上了宋玥。
丈夫就在眼皮底下和別的女人苟且,王桂花好歹也是別院的小小掌事,哪能受得了這份窩囊氣。
推開門一看見宋玥坐在桌旁,桌面上還有一堆雞骨頭,她愣了。
再看榻上昏死過去的張大柱,王桂花眼皮跳了跳,快走幾步來到榻前查看。
這一摸,鼻息竟斷了。
王桂花嗷地一聲慘叫:「小賤人,你竟殺了我男人,找死!」
宋玥拍案而起,抄起一旁的木凳子衝著王桂花的命門砸去。
鮮紅的血跡順著王桂花的臉頰流淌,她傻眼了,抬起頭對上了宋玥一雙清澈的眼眸。
「你……」
「我乃靖國公府嫡女宋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叫我小賤人!」宋玥快步上前,抬起手一把握住了王桂花的下頜,眸色泛起森森寒意。
王桂花是看著宋玥長大的,何時見過她露出這一面,整個人都嚇傻了:「鬼,鬼啊。」
一定是鬼上身了!
王桂花嚇得語無倫次地大喊大叫。
啪!
一巴掌打在王桂花臉上。
叫聲戛然而止。
王桂花瑟瑟發抖地看著宋玥:「姑,姑娘,都是方嬤嬤指使我這麼做的,我也是被逼無奈。」
宋玥鬆了手,後退幾步:「毒打國公府嫡女,試圖對其不軌,不論哪一條罪,都是死!」
王桂花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面,眼前的少女就像是地獄裡爬上來索命的羅剎,嚇得她魂兒都快沒了。
跪在地上衝著宋玥磕頭:「姑,姑娘饒命。」
宋玥居高臨下瞥了眼王桂花,眼前的人固然可恨,但現在還不是死的時候。
她彎腰坐下,漫不經心地看著王桂花:「你畢竟照顧了我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你,說不定我早就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方嬤嬤卻指使你對我做出這種齷齪事,這事兒只要傳到靖國公府,你們全家老小逃不過一個死字。」
經宋玥提醒,王桂花想想也對,心裡將方嬤嬤罵了好幾遍。
「昨日方嬤嬤找張大柱時,我就在牆根底下洗衣裳,方嬤嬤承諾張大柱,只要事兒成了,再將責任推到你身上,將你滅口,張大柱就可以去靖國公府當差了。」
王桂花不信:「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張大柱和方嬤嬤可是老鄉。」宋玥提醒。
上輩子王桂花就是被張大柱跟方嬤嬤聯手弄死,把責任都推給了王桂花,張大柱仗著宋玥痴痴傻傻不會告狀,心安理得的留在了靖國公府當差,最後跟方嬤嬤搭夥過日子。
「方嬤嬤頭上的那支赤金如意簪就是張大柱送的。」宋玥道。
王桂花一聽跳起來了,罵罵咧咧:「好個老賤人,竟然在背地裡出餿主意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