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反撲午時比暮夏還要炎熱,校外林蔭道年輕靚麗的女學生們穿著長裙抱著書本歡快甜脆的笑聲成了亮麗風景線。
滿懷抱負的男學生們本能地被吸引,變著法地討女孩子歡喜。
一輛路過的軍車速度慢了下來,姜河邊開邊探著腦袋往外看,「我韻姐呢?怎麼沒見我韻姐。」
這兩天來,姜河張口閉口把韻姐兩字掛在嘴邊。
要不是司團對他的懲罰太嚴厲,跑操體訓檢討書輪番上陣,早就跑來學校找韻姐玩了。
車內後視鏡里,那張冷酷的臉幾天來一直黑得跟鍋底似的,周身散發著可怖的低氣壓,聽到他喊韻姐鋒利的眼神掃來。
姜河縮著脖子嘿嘿笑了兩聲,搞不懂司團這幾天在抽什麼風,不准讓人提蘇韻也不讓他喊韻姐,只要一喊就跟發瘋的雄獅一樣將惹惱他的人狠狠撕碎。
周指導員都嚇得不敢來了,好在他了解司團,若是真的討厭韻姐,就不會默許他開車路過大學校園。
畢竟,這可是去火車站相反的方向。
今天一大早部隊裡就接到電話,說村長女兒獨自坐上火車來到了北平。
戰友們背地裡都夸西淮村的女同志勇,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都敢獨自來北平。
估摸著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火車才會到站,姜河索性把車停了下來,明目張胆的和學生們打聽蘇韻的消息。
「你們見過我韻姐嗎?就是在食堂工作的蘇韻同志,長得可漂亮了。」
姜河逢人就問,仿佛不是在打聽,而是在炫耀。
路過的男學生們幾乎人人都知道食堂里工作的漂亮女同志,只是知道她住在員工宿舍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有幾個女學生剛好和蘇韻比較熟,上次在學校食堂她們見過司桀霆,隔著汽車窗一眼就認出了裡面的帥氣軍官。
「原來是司團長啊,司團長來找我們蘇韻同學嗎?」
女生們圍繞著軍車,小臉紅撲撲的都很激動。
司桀霆大長腿邁出車門,低沉嚴肅的聲音總是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幾位女同學簡短的打了聲招呼,警惕的視線習慣性的掃視著校園。
女生們以為他是來忙公務,不敢冒然打擾。水汪汪的眼睛不斷偷瞄著,希望和這位冷酷帥氣的軍官多說上幾句話。
「蘇同學今天沒有來食堂,聽說員工宿舍樓出事了,具體情況王主任沒有說,但是大家也能猜得出來。」
一個短髮女生臉上露出擔憂,聲音弱弱的說道。
「蘇同學長得這麼好看,員工宿舍樓偏僻人員又複雜,蘇同學很難不遇到麻煩……」
姜河聽完後,摸著腰間的真理火冒三丈,「什麼人膽敢騷擾我韻姐!員工宿舍樓在哪裡?我去收拾他!」
女生們紛紛指著校園邊緣最破舊荒涼的樓區。
姜河說了聲謝謝,直奔舊樓區走去,走到樓區底下時,才反應過來,忘記了問是哪棟樓哪層房間。
姜河尷尬的站在原地,準備找個人再問問。
比他高半頭的高大軍裝身影徑直路過,軍靴踏著黃葉,來到有碎啤酒瓶玻璃渣的舊樓下。
玻璃渣有前幾天扔下沒清掃乾淨的,也有新扔下來的。
司桀霆軍人本能偵查現場的情況,目光鎖到了占有血跡的玻璃碎片。
「這裡發生過打鬥?」姜河戴著白手套的手捏起玻璃碎片裝進了隨身攜帶的塑料封袋。黝黑的娃娃臉表情凝重。
「校園的治安也太差了吧,雖說是廢棄的宿舍樓,也不能這樣放任不管。」
正式的員工宿舍樓和學生們的差不多,環境和治安都非常好。
這些舊樓區都是給沒有編制,無業游民或者打零工備考的學生準備的。
有錢有背景的人絕對不會住這裡,會住在這裡的人大多數沒錢且孤立無援,校方不會浪費多餘的財力精力來管理,就算出了什麼事一般也不會有家屬找來。
「韻姐怎麼能住在這種地方。」姜河又擔心又心疼,「實在不行就去住我的家屬宿舍,反正我也沒家屬。」
司桀霆軍靴碾碎地上的玻璃渣,抬頭看向三樓,擺放著蘭花的窗戶玻璃碎了幾片。
他發白的骨節手指捏緊又鬆開,所有情緒淹沒的深淵寂靜的眸底。
「小司同志?」王大姐抱著新換來的玻璃,玻璃用報紙包著,一眼就認出了司桀霆。
她驚訝的睜大眼睛,很快又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是小蘇找你們來幫忙的吧。」
說著她重重嘆了口氣,「小蘇同志也真是的,明明有個軍官對象,卻非要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這不昨天晚上就有小流氓闖了進去,我說趕緊把你對象找來,她說他不方便。到底是什麼對象把你通知一個人留在這種地方!」
王大姐心直口快,越說越氣,恨不得要指著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軍官對象破口大罵。
她掃到司桀霆和姜河身上軍裝,突然眼睛一亮,神神秘秘的打聽起來。
「你們也是在北平部隊總部,你們跟大姐說實話,小蘇這到底有沒有對象?她對象真的是在部隊總部當官的?每次問她她都用對方身份特殊,不方便透露糊弄我。」
「我又沒啥壞心思,只是看她一個小姑娘在北平不安全,想給她介紹個對象。不知道有多少領導夫人看好了小蘇同志,都托我做媒呢。」
「早點找個託身的地方,省得三天兩頭被小混混撬鎖。今天打跑了一個,明天還不知道來幾個呢。」
王大姐搖著頭,又嘆了好幾口氣。
姜河偷偷看向司團,很明顯韻姐說的對象就是他。
司桀霆神色異常平靜,聽完王主任的話只問了一句,「那個小混混現在在哪?」
打開話匣子的王主任突然一個激靈,只覺得隱隱森冷的殺氣從腳底竄上來。
她疑惑的看了眼神色平靜的司桀霆,不知為何心底沒來由的害怕,聲音不自覺磕巴起來。
「在…在在醫院躺著呢。」
姜河聽到醫院,以為韻姐受了傷著急的追問,「醫院?誰在醫院躺著?」
王大姐被他一驚一乍嚇了一跳,說起這個事她擔憂的心情明朗起來,「還能是誰,當然是那個小混混。沒想到小蘇同志長得柔軟,打架一點都不含糊。酒瓶子灌辣椒水,一砸一個不吱聲。小混混腦殼當場開了花。」
她說著嘖嘖了兩聲,傷口上撒辣椒水,效果可想而知。
姜河張著嘴巴愣了半天,才懵逼的問,「那我韻姐現在人呢?」
王大姐抱著玻璃往樓上走,「她開我家車送小混混去醫院了,還說什麼駕校教練找她去拿證,沒想到小蘇同志竟然會開車,不過駕駛證可不是那麼好拿的,那個王教練我認識,老婆都被他氣跑了,總愛對女同志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