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前院在備鹵貨,後院卻已經開始夯地了。
葉老頭和葉老太在葉家村了一輩子,不知幫了多少人蓋房,所以一聽老葉家要蓋房,葉家村大部分人家都來了。
最少都是一家出一個人。
里正葉大義都來了。
人多,夯地夯得飛快,後邊那塊黃泥地一個時辰不到就變得分外平坦了。
只余正中那棵大樹,隨風搖擺著枝葉。
葉盼汣在一旁看著,心裡一陣熱流涌過。
這是她在大梁朝的根,這個根現在也要變得更加茁壯了。
因為昨日葉老頭就說過下午就會開始動工,葉盼汣特意叮囑了葉磊買肉要多買些。
大家給葉家幫忙建房,她肯定是要管大家三餐的。
蓋房子是重體力活,她不敢馬虎,從早到晚保證每個人都要吃好,肉更是使勁放,早飯也是熱乎乎的肉包子。
柳氏管伙食,很聽葉盼汣的話,一點不手軟地放肉,為此葉盼汣都沒讓她再去縣裡擺攤。
葉大義本不好意思在老葉家吃飯,他畢竟是個裡正。
可是每到吃飯的點,他聽著周圍人齊聲的好吃,心裡直發癢。
都快走出葉家了,沒忍住又拐了回去。
葉盼汣盛了一海碗遞給他,「大義叔,你也嘗嘗,可以讓嬸子也來吃,我大嫂做飯真的很好吃。」
即使是做一個村的大鍋飯,柳氏的水準也是極高的。
葉三朝迅速刨著飯,這可是白花花的大米飯,上面的肉更多,吃得他嘴角都是油,「大義你快吃,要我說還是大牛好福氣,娶的好娘子啊!盼汣,叔能再來一碗呢?」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老臉泛紅,可是確實很好吃。
葉盼汣很明白三朝叔的這種心理,她穿來一個多月的時間,被柳氏的飯養得可胖了不少…
不過原主本身太瘦了,她現在這樣倒是比較合適。
「三朝叔,大嫂做得很多,放開了吃,我這就去給你再盛一碗。」
葉三朝把頭偏到葉大義這邊,「大義,怎麼樣,哥沒騙你吧?」
葉大義白他一眼,忙著吃飯,「等會我就給田姐說說你剛說的話。」
葉三朝一陣緊張,「你這可就不仗義了啊,等會我那碗我再給你分點行了吧。」
葉大義鼻子出口氣,這還差不多。
三家都是祖祖輩輩都在葉家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熟得不得了。
夯完土後,便是打地基。
葉老太就準備夯過的土做地基得了。
葉盼汣趕緊勸,「娘,地上也得鋪青磚,不能省。」
牆和屋頂都要精裝修了,地上給她弄個毛坯出來,她可受不了這種冗雜。
葉老太顫抖著手,心都在滴血,「那這青磚不夠,還得買,這還得買多少青磚啊,一塊兩文錢呢!都已經買了一萬塊了,光青磚就花了二十兩了啊閨女。」
葉盼汣笑著,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娘,這只是個莊子,算不得什麼,將來我可是要在京城買下一條街的房子,全都用來蓋房子,要建大莊園,雕樑畫棟,亭台樓閣,奇花異草!」
葉老太愣愣地看著葉盼汣,這還是自己的親閨女呢?
這心真的太大了!
葉盼汣繼續忽悠,「娘,你就別擔心了,房子建好了,總不會跑,吃不了虧的,你閨女我都會再賺十倍百倍萬倍的!」
葉老太對這話熟,上次閨女給她說這話還是周掌柜要花一百二十兩買方子,閨女就說她能賺好幾個一百二十兩。
閨女現在賺的確實也好幾個了。
「行,娘信你!娘咬牙豁出去蓋,就蓋它個青磚大瓦房!非得比杜家那更氣派!」
葉盼汣笑得燦爛,「這就對了!」
被念的杜鵬志洶湧地連打了三個噴嚏。
杜婆子一臉揪心地端著熱茶走了進來,「咋還受了風寒呢!」
杜鵬志搖了搖頭,不欲多說,端過茶喝了口。
他娘大字不識一個,他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說了也說不通。
杜婆子嘆口氣,「兒啊,你如今已是秀才了,你何必這麼著急呢,王氏這種高門大戶里養出來的女人,哪有簡單的。」
杜鵬志雙眼猩紅,仿佛要吃人一般瞪著杜婆子,「誰在你面前嚼口舌?!」
杜婆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兒子這樣好兇狠,好可怕。
「是,是昨晚你喝醉了自己說的啊…」
杜鵬志目光發冷,「娘,這事我不想第三個人知道,你明白麼?」
杜婆子哆嗦著手,「娥儷…娥儷昨晚也聽到了。」
杜鵬志卻沒覺得什麼,「娥儷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反而是娘有時糊塗,葉盼汣在家裡怎麼對你的,你幹嘛說出去?如今外面都說我是陳世美,高中就休了糟糠之妻!」
杜婆子嘴唇不安地動了動,當時她這麼說的時候,兒子不還覺得挺驕傲的麼…
杜娥儷及時走了進來,「過去的事過去了就不必再提,娘,你去忙吧,我和大哥說些事。」
杜婆子感激地看了自己閨女一眼,還是這個閨女好。
杜鵬志看著杜娥儷沒說話,因劉氏的事,他心裡是有些愧疚的。
杜娥儷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柔地搖了搖頭,「大哥不必對我感到內疚。我後來細細想過,劉氏的事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她確實反省過,覺得自己做的確實不對,出手就要有必勝的把握,而不是讓自己被攀扯上,平白損失了些好名聲。
杜鵬志心裡感動,明白妹妹這是受自己所累,「娥儷你放心,你為大哥受的委屈,大哥都記得,等我位極人臣時,必定讓你不再受他人欺負!」
杜娥儷心裡冷笑,即使是親哥,男人也靠不住。
若是非要位極人臣,那必然是自己權利傍身更好。
但她面上卻笑得一臉感激,「我相信哥哥遲早有那一天。」
說著她垂下了頭,「可是娥儷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了,若是再不嫁出去,就沒辦法成為大哥的助力。」
她昨晚一晚沒睡,將手裡所有的資源全部理清了一遍。
是,劉氏和葉盼汣都是她的心頭恨,眼中釘。
但她明白,若要成大事,她必須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