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雨天馬車上的吹笛人。
她想看看這男子身上是否有笛子,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就正對上男子戲謔的眼神。
仿佛將一切都已看透。
葉盼汣又努力平靜地收回了眼神。
院首瞪他一眼,「我看你真該回來好好再學學尊師重道之禮!」
男子轉過頭來,冷哼一聲,「你當我不想回來?這小子我看著頗為順眼,你要是不收,就讓他做我徒弟也不錯。」
院首急忙揮著手,「去去去,先來後到,小子,今日本院首便收下你,作為我的第十個弟子。」
這小子幼年讀兩年書,時隔十多年之久,還能記得休先前教導的內容。
這記憶力格外不錯,而且足以看出其子求學心多重。
單是這兩點,便已勝過許多人了。
葉明激動得一張臉漲得通紅,立馬跪倒在地。
「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砰砰砰——」
三個響頭磕得震天響。
孫氏很是心疼地看著兒子紅腫的額頭,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實誠呢!
院首站起身走下來,雙手扶住葉明的肩,將他託了起來。
「好徒兒!」
孫氏和葉二牛兩人都激動得眼眶泛紅。
兒子終是又能繼續讀書了!
「敢問院首,不知這束脩怎麼收?」葉盼汣問道。
孫氏的心也瞬間提了起來。
院首擺了擺手,「本院首可用不著那東西。瞧見外面那純銀的白鹿了麼,要是沒錢了本院首就把那個拿去賣了!」
妖孽男子淡淡說道,「儘管賣,賣了我再給你裝個純金的,供好師傅消遣。」
院首轉身瞪他,「你可莫要害我!」
男子但笑不語。
葉盼汣上前拍拍葉明的肩,「明兒,你在這好好念書,我們便先走了。」
葉明點點頭,「你們一定注意安全,有什麼事就給我說一聲,我立馬回去!」
葉二牛很是不舍地看著兒子,「哪會有什麼事!」
孫氏更是開始了一番叮囑,「天氣有些涼了,你可得穿暖一些,可別太拼命念書了…」
葉明很是不好意思地打斷了她的話,「娘,我都這麼大了,放心吧。」
葉盼汣拉著二哥二嫂走出了屋子,三人朝院門走去。
屋內,院首指指妖孽男子,「這位就是你的大師兄,名蘇閻。」
葉明趕忙躬身行拜禮,「大師兄。」
蘇閻點點頭,「小師弟有禮了,今日還有事,改日再敘。」
說著便一甩扇子就站起了身,欲朝外走去。
「哎哎,你不是說有事要與為師說麼?」院首瞪著眼。
「無關緊要,下次再說。」蘇閻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明和院首大眼瞪小眼。
「師傅,我是不是穿得太多了?」
院首的眉毛擰出個問號。
葉明撓了撓頭,「我看大師兄還熱得在扇扇子,總覺得是不是我太怕冷…」
「不必管他,他不是正常人。」院首毫無負擔地說道。
「……」
葉明竟覺得有道理,這師傅和大師兄一看就都不是常人。
葉盼汣三人剛走下樓梯,蘇閻慢悠悠地就晃到了她面前。
「真是有緣,不知我能否乘各位的牛車一程?」
葉盼汣的眼角抽了抽,要不是她知道這人的馬車有多豪華,就信了他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孫氏卻一臉熱情地甩了下手,「這有啥,沒問題!牛車還能坐人呢!」
這小郎君可真俊,多看幾眼都養眼!
蘇閻立馬順著杆子就往上爬,「如此就多謝了。」
葉三田坐在牛車前面趕車,孫氏被葉二牛撅著嘴拉著坐在了左側,葉盼汣和蘇閻一同坐在右側。
「在下蘇閻,閻王的閻,敢問姑娘芳名?」
「葉盼汣。」葉盼汣本不想說,想到他和院首的師徒關係,也是明兒的師兄了,便說了。
「不知是哪個汣?」蘇閻笑著扇扇子。
這不就是認識了麼,多簡單。
「三點水,旁邊是長久的久。」葉盼汣既不熱情也不冷漠地聊著。
「好名字,那日下雨,見姑娘便知什麼叫品行高潔,艱苦卓絕…」
葉盼汣聽得頭大,忙打斷他,「公子過譽了,我不過是怕所遇非人。」
她又不會武,坐上馬車被賣了都沒地哭的。
「那姑娘便很是聰敏過人,謹言慎行…」蘇閻笑著看著她,聲音柔和溫柔。
葉盼汣終是受不了,轉過頭來就跌進了蘇閻的瞳孔中。
如海一般的悠遠深邃。
她手指動了動,這雙眼實在是太勾人了。
「公子莫要再說這些,我也知道我很好。」
直白的意思就是,聊不下去不必尬聊。
孫氏在另一側捂著嘴和葉二牛擠眉弄眼。
葉二牛一臉疑惑,「娘子,你眼睛不舒服啊?我給你吹吹。」
孫氏抬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
真是無語!
葉盼汣聽著這動靜,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二哥二嫂太能帶來樂子了。
蘇閻眸色深沉地看著她臉上的笑。
小娘子身上雖穿著簡陋的粗麻襦裙,從頭到尾更是一件飾品也無,但就這張臉,就愣是能在一群人群中脫穎而出。
更別提她的清醒聰慧,甚是有趣。
「若葉明小師弟休沐回家,我能否有幸同往?」
葉盼汣點點頭,「沒問題。」
她倒對他沒什麼反感。
「那便好,若有事便去白鹿書院,我們下次再見。」蘇閻輕飄飄地跳下了牛車,搖了搖扇子,看著葉盼汣遠去。
葉盼汣也沒收回視線,看著他的身影變小。
都是成年男女,蘇閻對她的好感一點也沒藏著。
原主這張臉可真是厲害,一個被休還帶著女兒的棄婦,還能引來這種絕色男子。
更別提這男子的身份有多貴重,她今日一番細查,覺得這蘇閻大概率就是名聲在外的蘇相。
這世界還挺癲,癲點更有意思。
回到家後,孫氏一看牛車上的帥郎君沒了,臉上的笑都差點維持不住。
「怎麼這麼急著走呢?也不來家裡吃個飯什麼的!」
葉盼汣拍拍她的肩,「二嫂,趕緊幹活賺錢吧啊。」
美色終是空,錢才是實的。
「走走走,我就要看看這些擺攤的還能撐多久!」孫氏迅速擼起袖子,腳步飛快。
波瀾不驚地又擺了六天攤,葉盼汣就看著鹵貨攤子新出又收攤,跟流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