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昏沉,夢裡似乎又回到她們穿越之前。
在現代她和沈漆相攜度日的日子,直到她們穿越過來。
一切幸福都被兩個男人摧毀。
夢裡,沈漆如臨死那日穿著單薄的衣料下了塌,頂著寒風與霜刀,一步步離開王府,沒人注意到她,所有人注意都留在那位柔嘉公主的身上,畢竟柔嘉公主又病了,她是整個大慶的恩人。
她沒有阻攔地來到了城牆之上。
已是黎明破曉。
風裹著她的衣裳,萬里長河。
沈漆忽然想起她穿越這裡數年,對於現代的生活早已經模糊不清了。
這個世界好像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了,除了阿玉和泳兒。
「阿漆!」
沈漆驟然像是破蛹的殘蝶,掙扎最後一股力量。
她語氣癲狂,雙眸失神,喃喃自語,「我不想待在這個時代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說完,縱身一躍。
耳邊傳來那嘶聲力竭地,「不——」
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看了看雙手,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抓住。
秦貞玉一直以為慎兒是生病才體弱的的,前幾日才查出來是因為柔嘉的蠱毒,她更沒想到在她嫁進皇宮之後,沈漆默默忍受了無數苦痛。
「畜生!」她雙眸血紅地咒罵,「這群畜生……」
她瞬間喉頭湧入一股腥甜,重重一咳嗽過後,一口血沫子硬生生吐了出來。
秦貞玉氣的發抖,若非阿漆託夢,她怎麼會知道這一切。
若這一切要是真的,她要了衛鐸的命,再用柔嘉血祭!
忽然,一個人猝不及防地衝進了冰窖,語氣發抖,「娘娘,端親王府的泳兒送來求救信,她快要被端親王給打死了!」
宮女近乎要哭泣而出。
秦貞玉耳鳴一瞬。
泳兒是沈漆和她一手從七八歲養大的孤女。
於旁人只是一個婢子。
但於沈漆和秦貞玉就是妹妹。
沈漆沒了,她不能連泳兒也失去!而且沈漆的夢中所想,最在乎的人除了她便是泳兒,她不能連沈漆最後想要保護的人,都護不住。
秦貞玉勉強支撐著力量從地上爬起來,「備馬!」
宮女想起她流產,連忙扶她起來,又立馬道是。
馬車一路狂奔至端親王府。
這個害死沈漆的地方她本不想再來,要不是泳兒,她多待一秒都覺得噁心!
秦貞玉帶來的宮女各個都會武功,很快就暢通無阻地進了端親王府,抓一人帶路,闖入端親王府的密牢之中。
剛衝進去,一股血腥味撲鼻。
眼前鮮血淋漓的一幕仿佛與沈漆重疊。
只見泳兒渾身上下被鞭笞過,衣服上全是血,臉色已經看不到原來的模樣,奄奄一息,卻直挺挺地站在行刑架上。
旁邊的衛鐸手裡還拿著帶血的長鞭。
秦貞玉呲目欲裂,「泳兒……」
泳兒抬起虛弱地腦袋,聲音啞啞地,「秦姐姐。」
秦貞玉眼睛發紅,轉而看向衛鐸,「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泳兒?」
衛鐸沒想到秦貞玉來了,冷然道,「她對王妃的下落隱瞞不報,還故意偽造王妃的自戕信箋,騙本王說沈漆要自殺,這樣的婢女死不足惜!」
人命如草芥。
沈漆曾說過,這是個吃人的社會。
秦貞玉喉頭一滾,「萬一沈漆真的要自戕呢?」
衛鐸眯眼,眼眸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否決那一絲異樣,他道,「皇后娘娘,慎言,王妃不會自戕的,她也不會離開本王。」
秦貞玉手指攏緊,正要開口說出真相的一瞬間。
「皇上駕到——」
一陣聲音打破了她的話。
衛徹冰冷的雙眸難得帶著一絲慌張,隨即一把抓住了秦貞玉的手,「柔嘉的病又犯了,需要餵血,告訴朕,沈漆去哪了?」
秦貞玉大腦空白一瞬,衛徹為什麼知道這一切?難道他也參與其中了?
「衛徹,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泳兒聲嘶力竭,帶著憤怒,以為秦貞玉不知道,於是憤怒而道,「自從柔嘉回來之後,總是以心疾哮喘為由,要用沈姐姐的血入藥!說沈姐姐服用過天山雪蓮,血能夠救嘉柔。這群瘋子!他們逼死了沈姐姐!」
託夢得到證實的那一瞬間,秦貞玉感覺肺腑都燒起來了。
她眼睛驟然看向衛徹,以及旁邊的衛鐸。
她本以為只是衛鐸。
沒想到還有衛徹的戲碼!
真是一對好兄弟啊!
曾經她與阿漆是如何扶著他們上位,如今卻成了供養白眼狼了!
秦貞玉胸口一陣震動,眼睛發狠,「你們是瘋了嗎?沈漆久病不愈,你們居然用她的血,去救柔嘉公主?衛鐸,你還是人嗎?」
衛鐸面色閃過一絲倉皇,「不是這樣的,我問過太醫,一點血沒關係的……」
「啪!」
一巴掌清脆響亮。
衛鐸雙目瞋大,捂住臉,怒氣噴薄,「別以為皇兄在這裡我不敢動你!」
秦貞玉冷笑,「你覺得你打得過本宮?」
衛鐸啞然,秦貞玉乃將門之女,從小習武,衛鐸只是略懂皮毛,卻根本比不過。
「把泳兒放了。」秦貞玉眼神冷颼颼。
衛鐸不好下決斷,目光游離到衛徹身上。
衛徹神色凝重,「阿玉,此事固然是我們對不起沈漆,但是事急從權,只需要沈漆的一點血,你只需要告訴我們她在哪,我們就可以把泳兒放了。」
秦貞玉怒極反笑,被這兩人這般不要臉的態度弄得心口淤堵,何其可恨!她不敢想自從她嫁入皇宮之後,沈漆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