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爺年紀如此小,為何沒有去書院呢?」
照理說,想要走科舉仕途的人,都會選擇去書院。
像他這樣家境不算好的,父母當年也是咬著牙將他送到書院讀書。
尤其是年紀尚小時,許多問題自己是弄不明白的,自然要請教夫子。
但是景少爺不僅沒去書院,家中也沒有為他請先生。
倒是讓鍾尋溪有些不解。
他見景少爺看書時神情那麼專注,心中不由嘆息。
這樣好的苗子,可不能耽誤了啊。
這一問,倒把秦九微問住了。
這件事,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這件事……景哥兒有自己的安排,無需先生費心了。」秦九微隨口答道,心下卻在默默盤算著。
鍾尋溪見狀也就沒有再問,牽著珏哥兒朝前院走去。
珏哥兒一直低頭抹眼淚,鍾尋溪看在眼裡,心中非常理解。
理解,理解。
孩子畢竟是第一天上學,難免有些不適應。
鍾尋溪在主院外停下腳步,想要出聲安慰幾句,「珏少爺……」
珏哥兒聞言抬頭,卻見他臉上一點淚痕都沒有。
鍾尋溪:……
合著你剛才全在假哭啊!
珏哥兒看見鍾尋溪臉上錯愕的表情,輕哼一聲。
切,他才不哭呢。
他只是想讓母親多心疼心疼他。
結果母親根本不上當,還是送他去上學了!
罷了罷了,來都來了。
他揚起白嫩的小臉問道:「先生,我們今天學什麼啊?」
鍾尋溪:……
好孩子,你適應速度比我快多了。
兩人走後,秦九微坐在椅子上,秀眉皺起。
秦家沒有兒子,前世她又常年在深宮裡。
因此她對於仕途經濟學問,知道的並不多。
所以之前對於景哥兒一直在家這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多。
現在被鍾尋溪一提醒,才發覺這回事。
春哥兒習武,常年在練武場上,跟著將領士兵一起訓練。
珏哥兒如今也有了開蒙先生。
倒是景哥兒,沒有夫子,也沒有去書院。
這件事……有些奇怪。
秦九微吩咐人叫來了趙嬤嬤。
「趙嬤嬤,你照顧珏哥兒這麼久,想必知道的事情也多,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趙嬤嬤連忙頷首,聲音誠惶誠恐,「少夫人只管問老奴便是。」
「景哥兒之前在哪個書院讀書?」
「回夫人,是梧桐書院。」
梧桐書院是京城最好的書院,裡面有許多儒學大家在裡面教書。
同時梧桐書院也是京城舉行院試的地方,通過院試才能獲得秀才的身份。
景哥兒身為謝世子的養子,自然是能去那裡上學的。
「你可知,景哥兒現在為何沒去書院讀書?」
趙嬤嬤想了想,「原先景哥兒是在書院讀書的,後來景哥兒告訴侯夫人說自己不想去書院了,侯夫人便沒有再管。」
「至於原因……」趙嬤嬤抿了抿唇,「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
「侯夫人和世子爺都問過景哥兒,景哥兒只說是自己不想去。」
秦九微點頭,讓趙嬤嬤下去了。
她知道趙嬤嬤說的都是實話。
景哥兒的性子她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這孩子很是內向,不會將自己的心思同別人講。
自己厭惡羊肉,寧肯自己餓著都不說,更別提其他事情了。
但秦九微還是想把這件事弄清楚。
現在春哥兒和珏哥兒對她已經多有親近。
但是景哥兒看她還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秦九微吩咐道:「等會讓書容悄悄過來一趟,我有事要問她。」
書容是景哥兒的貼身侍女。
她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書容整日貼身伺候景哥兒,為他研磨。
一直到景哥兒午休時才得空,小心來到主屋,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景少爺是三個月前從書院回來的,之後便一直在家。」
「至於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在景少爺回府時,照料景少爺的生活起居。」
秦九微眉頭緊皺,「連你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
書容突然想起什麼,眼睛騰地亮起。
「對了,景少爺原先是有一個書童的,一直陪著景少爺去書院。」
「但自從景少爺從書院回來後,那個書童也被趕走了。」
秦九微直覺這個書童很重要,「他叫什麼?」
「那書童名叫青松。」書容答道。
秦九微聲音冷了三分,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找到他,明天這個時候,我要他出現在我面前。」
「是,少夫人。」
——
傍晚。
「母親!我回來啦!」
珏哥兒背著小書袋,蹦蹦跳跳地走進房中。
看到秦九微正坐在軟榻邊和小荷下棋,立刻便飛撲過去。
他一把抱住秦九微的小腿,小嘴撅起,奶聲奶氣地撒著嬌。
「母親~母親~珏哥兒好想母親。」
秦九微被他鬧得哭笑不得,垂首把地上的小肉糰子拎起,抱進懷裡。
珏哥兒時隔一天,重新回到秦九微懷裡,十分滿足地輕哼幾下。
秦九微伸手捏了捏他小臉蛋。
謝硯禮闊步走進主屋。
通常他是不會主動來主屋的,畢竟這是秦九微住的地方。
他們二人還是保持些距離為好。
但今天是珏哥兒第一天開蒙上課,他自然要過來,問一下情況。
不過沒想到,剛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秦九微穿著一襲丁香色的羅裙,襯得她更加清麗動人。
此時正垂眸看著懷中的小人,澄澈而明亮的眸子裡盛滿了溫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原來她和珏哥兒單獨在一起時,竟是這樣的。
「父親!」
珏哥兒注意到站在門口處的謝硯禮,有些激動地出聲喚道。
謝硯禮提步走到軟榻邊,「珏哥兒今天上學還適應嗎?鍾先生教得可還好?」
珏哥兒聽到這個,原本帶笑的小臉立刻耷拉了下來。
秦九微不由聲音一緊,「怎麼?是鍾先生教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