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樂安緊緊握著手中的沾上血的絨花簪子。
秦九微,你個賤人!
她動了動唇,想要說話,卻一個字也是說不出口……
侍女們手忙腳亂地將秦樂安重新抬起來,送到府中。
秦九微看完了戲,覺得實在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父親母親,時候不早了,我和夫君也要回府了。」
此時秦父和李氏已經完全慌亂了陣腳。
聞言只是隨口應了一句,便趕忙去看秦樂安的傷勢。
秦九微走後,秦府完全亂成一團。
丫鬟們急忙打來熱水,取來傷藥。
動作輕柔地為秦樂安清理傷口。
每碰到一處傷口,秦樂安都會疼得顫抖一下。
她趴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秦樂安突然覺得,嫁給謝硯禮實在是太好了。
即便他以後會變成一個瘸子,那也比進宮挨板子強上太多!
皇宮,就是一個魔窟!
秦樂安此時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抽抽噎噎地哭訴著。
「那個賢妃就因為我的簪子和宸妃一樣,便打了我三十大板!」
「整整三十大板!所有人都看見了,這實在是太屈辱了!」
李氏在一旁也忍不住紅了眼
她的樂安從小嬌生慣養長大,一家子疼著寵著。
哪裡受過這樣的苦啊……
秦樂安一想到以後還不知要受多少這樣的折磨,眼淚立刻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她的嘴唇顫抖著,眼中滿是驚恐,死死抓住李氏的手。
「母親,我不想進宮了,宮裡面實在是太恐怖了!」
「你救救我,救救我……」
李氏雖然心疼她,但腦子還沒有糊塗到那種地步。
「樂安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已經入選,怎麼能不進宮呢?」
「你現在已經是宮妃,宮妃出逃是要禍及家族的,你想我們一起死嗎?」
秦樂安雙肩劇烈抖動著,雙手緊緊抓著床褥,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可是,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李氏輕嘆一口氣,「女兒,你今天只是突然進宮,還沒有適應宮中的爾虞我詐罷了。」
「賢妃這樣對你,其實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皇上的喜愛!」
她溫聲繼續道:「我們樂安聰慧又貌美,到時候肯定能獨得皇上聖恩,有了皇上的恩寵在,你還用得著怕賢妃嗎?」
秦樂安聞言,原本死灰一般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對啊,母親說得有理!
皇上選她入宮,那就是喜歡她!就是看上她了!
賢妃越是針對她,就越證明皇上有多在乎她!
秦樂安原本顫抖的肩膀此時也漸漸平靜下來。
她看向李氏,眼中滿是自信。
「母親你放心,我進宮一定會當上寵妃的!」
「不,不僅要當寵妃,我還會當上皇后!」
等她當上皇后,第一件事就是處死秦九微這個賤人!
——
侯府。
馬車在府門口緩緩停下。
秦九微剛下馬車,就看到一個小肉球朝她飛撲過來。
「母親!」
秦九微張開上臂,穩穩接住珏哥兒,將他抱進懷中。
「母親,你終於回來了~」
「珏哥兒好想你~」
珏哥兒毛茸茸的小腦袋在秦九微的脖頸處蹭來蹭去。
秦九微忍不住輕笑,「母親也很想珏哥兒,這不是就回來了嗎?」
謝硯禮在一旁見到兩人親昵溫馨的舉動,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景哥兒俊秀的小臉仍滿是冷漠。
然而袖中原本緊握的右手此時卻放鬆了下來。
今晚他終於不用帶著珏哥兒睡覺了。
這小孩,吵死了。
幾人一齊回到清瀾院。
珏哥兒仍賴在秦九微懷裡不肯下來。
他眨著葡萄般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問道:「母親,珏哥兒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嗎?」
秦九微捏了捏他臉頰上的小軟肉,聲音中帶著笑意。
「當然可以啊。」
這麼一個肉乎乎的小糰子抱在懷裡睡覺,肯定又暖和又舒服。
前幾日珏哥兒都是跟著嬤嬤一起睡。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想和她一起睡。
秦九微當然不會拒絕。
春哥兒和景哥兒此時已經回房。
珏哥兒也被嬤嬤抱著先去梳洗了。
長廊上只剩下秦九微和謝硯禮兩人。
秦九微轉頭看向他,他盈盈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波光瀲灩。
「夫君,早些安歇。」
她身著一襲淡雅羅裙,裙袂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青絲如墨,松松挽就一個簡單的髮髻。
幾縷髮絲俏皮地垂落在耳畔,更添幾分嫵媚。
小臉宛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白皙細膩,在月色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謝硯禮神情冷淡地輕嗯了一聲。
但在背過身後,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翌日。
秦九微如今並沒有管家,只需管好清瀾院即可。
而清瀾院事情不多,她很是得閒。
此時正坐在樹下的藤椅上,看著珏哥兒玩九連環。
小荷在一旁為她斟茶,手邊是小廚房新制的糕點。
樹下清風習習,藤椅微微搖晃,很是愜意。
忽然,秦九微目光落到一個端著銅盆的侍女身上,正朝著院門口處走去。
秦九微認出她是春哥兒身邊的近身侍女,靈竹。
秦九微朝小荷看了一眼。
小荷立刻明白過來,朝著靈竹喚道:「靈竹,少夫人有事吩咐你。」
靈竹走近,恭敬地行了一禮,「少夫人。」
「你這裡面是什麼?」
秦九微指著她手中的銅盆問道。
那銅盆上面蓋著一層粗布,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她前世在宮中,各種明槍暗箭數不勝數,她更是害怕被人陷害。
因此對於身邊發生的一切異常都十分敏銳。
這個侍女雖然面色如常平靜,行走腳步也不慌不忙。
但是在她出聲叫住她的那一刻,她的脖頸明顯僵硬了起來。
回話時的聲音也很快,一副著急想走的樣子,肯定有不對。
靈竹微微抬眼,目光觸及她的瞬間又慌忙垂下頭。
「這,這裡面只是一些髒水而已,奴婢正要去倒掉。」
秦九微眼睛眯起,心中更加確定。
此事有蹊蹺,而且跟春哥兒有關。
她不禁心中疑惑。
春哥兒是三個孩子中,年齡最大,最不讓她操心的了。
而且一心學武,他能有什麼事?
「真的只是些髒水嗎?」秦九微冷聲問道
「回少夫人,真的只是一些髒水。」
靈竹聲音細若蚊蠅,嘴唇輕輕顫動。
秦九微目光緊盯著她,「那你把粗布掀開,讓我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
靈竹聞言,脊背瞬間僵直,聲音也慌亂起來。
「少夫人,真的只是髒水而已,沒必要看,莫污了少夫人您的眼睛。」
秦九微見她不肯說實話,也不願跟她繼續浪費時間。
「小荷去把粗布掀開,我要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