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很正常，宋玉也是高中畢業的。
去面試的那天，季呦呦特意打扮了一下，穿的是一身杏白色的棉質長裙，長發編成了辮子放在側面，看著柔順又乖巧，仿佛沒有絲毫攻擊力。
在門口宋玉撞見了她，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掃了掃，眼裡流露出一絲輕蔑。
哈。
季呦呦也就只有這一張臉能拿得出手了，但是這是選育紅班的老師，不是選美，打扮得這麼漂亮毫無用處。
他們在外面等著，聽到裡面叫自己的名字才進去。
宋玉的順序在她前面，她出來的時候揚著下巴走路，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給了季呦呦一個得意的眼神。
估計在面試的時候發揮得不錯。
有人看到她的這幅樣子模樣開始慌張起來，「怎麼辦怎麼辦？你看宋玉出來的時候那副表情啊！該不會領導已經決定錄用她了吧？」
「也說不準，畢竟宋玉年輕，家裡又有小孩，有照顧小孩兒的經驗，別忘了她還是高中畢業生呢。」
「嘖，這樣的人都錄用上了，我真是覺得不服，你們可別忘了，之前筆試的時候，她是怎麼對待自己的小侄女的。」
「對待自己的家裡人都那個態度，家長們怎麼能放心把小孩兒交到她手上？」
「哎呀！那天的事情領導又沒看到，而且說不準這只是意外呢。」
「我才不相信意外呢，看那天她帶來的那個小丫頭的態度，她跟小孩兒根本就不熟悉。」
「依我看，這個工作與其給她，還不如給季呦呦呢，起碼那天她小侄女還是季呦呦給哄好的。」
聽到這話，宋玉表情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高傲的模樣。
這些人不滿意她又怎麼樣？在大多數人眼裡，她的名聲比季呦呦可不只是好上一丁點兒。
而且她可是高中畢業，比這些人的文化水平高出不止一點，這些人怎麼跟她比。
剛才領導在跟她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也是挺滿意她的。
依她看，領導應該已經決定要把這個工作給她了，這些人嘴裡面說的對她不滿的話，也不過都只是嫉妒她的酸話而已。
她一邊想，一邊不動聲色地看向了季呦呦。
聽到旁邊的人說的話了吧，領導都差不多已經決定把這個工作給她了，季呦呦最好有一點自知之明，等會兒在領導叫到她的時候，可要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
但出乎她的預料，季呦呦的視線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秒鐘，又很快移開，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
宋玉瞬間就握緊了拳頭。
這人竟然這麼看不起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沒關係，等著後面錄取通知下來，季呦呦就會認清楚現實了。
她越想越高興，扭著腰往外面走，等著她媽媽張嬸問她面試得怎麼樣的時候，她故意扭捏道：「哎呀，媽！」
「這事兒領導說結果要明天才能知道呢，你著什麼急呀？不過我看領導對我的印象應該還不錯，他還誇我了呢。」
張嬸臉都要笑爛了，迎著周圍人看他們的視線大聲炫耀道：「好，閨女，我就知道你可以！」
「走！媽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周圍人一看，臉色更加難看，甚至有不少人還主動放棄了面試的機會。
「走走走，沒有聽到剛才宋玉說的話嗎？領導都已經決定錄用她了，我們後面的人還繼續面試什麼？」
「唉，可惜了，我是真的覺得這個工作不錯的。」
最後，繼續在外面等著要面試的人就只剩下了不到5個。
季呦呦心裡也沒什麼底，不過到底想著來都來了，還是繼續等了下去。
她是在倒數第二個進去的，領導們確實很重視這個工作，對她提交上去的簡歷都十分熟悉。
最開始她還有些緊張，不過領導的態度很和藹，她也就慢慢淡定下來。
前面問的問題都是一些很基礎很簡單的，直到最後的時候，領導突然問：「我看你筆試的時候，最後一道題寫的十分專業。」
「你是有看過一些相關的幼教書籍嗎？」
季呦呦點了點頭，「是的。」
領導微笑著示意她別緊張，「你是所有面試者中，準備最充分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看這些書的時間應該也不短了，你就不害怕你做了這些準備，但是沒有錄取上嗎？」
季呦呦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緩慢眨了眨眼睛，然後才回答：「不會。」
「領導應該知道，我家裡是有一對雙胞胎的，妹妹患有自閉症，我多看一點相關類型的書，對她的成長只有好處。」
領導聽得很滿意，點了點頭，「你確實很適合這個工作，先回去吧，準備好入職資料，育紅班的趙老師會通知你什麼時候來工作。」
季呦呦怔住，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之後，臉上驟然綻放出笑意，「謝謝領導。」
領導擺了擺手：「不用謝，你努力工作就行。」
季呦呦離開之後，旁邊的秘書才小聲問：「領導，這就已經敲定好人選了嗎？」
「季呦呦她……」
領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謠言止於智者，上次你說，季呦呦在家屬院的風評很不好，都說她對家裡的雙胞胎不好，稱得上是虐待。」
「但是上次在筆試的時候，她的孩子在外面等她，看到他瞬間就笑著撲進了她的懷裡。」
「我相信，小孩子是最不會騙人的，季呦呦如果平時真的在虐待他們，她的一雙小孩兒也不會對她這麼親昵。」
助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連點頭：「是是是，您說得對。」
這季呦呦的運氣也是真的好，她的雙胞胎就是在外面等著她，沒想到剛好被領導看到了。
＊
有了工作，季呦呦挺高興的，回去的時候轉道去了鎮上的供銷社，想去買點菜回去。
她買了牛肉和蘆筍蝦仁，準備做個香菜牛肉和蘆筍雙孢菇炒蝦仁，再來個白菜湯，就夠他們母子三人吃了。
至於陸桑城，他不回來正好，如果回來了，她就稍微麻煩一點，去食堂給他打一份飯菜好了。
就是回到家的時候，陸星衍和陸星厘對待她的態度都尤其謹慎。
雖然平時他們兩個就很聽話，很懂事，經常主動來幫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今天不太一樣，他們在做事的時候，還時不時地抬頭觀察她的表情，好像在擔心她會不高興。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被看笑了，伸手摸了摸兩個小蘿蔔頭的腦袋，「看媽媽幹什麼呀？」
陸星衍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陸星厘則乾脆直接藏在了哥哥身後，躲開季呦呦看她的視線。
嗨呀。
季呦呦挑眉，裝模作樣地凶他：「不誠實說的話，小心媽媽會生氣哦。」
雖然這段時間的媽媽對他們已經太過於溫柔耐心，但是聽到這話，陸星衍還是心頭一慌，下意識伸手拽住了媽媽的衣角，「別生氣。」
季呦呦把他抱起來。
她本來是打算抱著小孩兒玩鬧一下的，但事實證明，她是真高估了自己的力氣。
這段時間，兩個小孩兒吃得挺好，營養跟得上，身上也慢慢地長了點肉，抱著都開始壓手了。
季呦呦只抱了一小會兒就覺得胳膊酸軟，連忙把他放下來。
她也是要面子的，害怕小孩兒看出她的窘迫，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兩個寶寶的表情。
還好還好，他們倆都沉浸在剛才的事情里，並沒有注意到她。
季呦呦鬆了口氣，伸手戳了一下陸星厘軟乎乎的臉頰：「說吧。」
「媽媽又不是小氣的人，不會隨便對寶寶發脾氣的。」
陸星衍還是有些猶豫，但是見她堅持，到底還是小聲開口了：「媽媽，你不要傷心。」
「沒有面試上也沒有關係的，我會在育紅班裡照顧好妹妹，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妹妹。」
「我們也會好好聽老師的話，不會做調皮搗蛋的小孩——」
「等等等等，」季呦呦越聽越不對勁，連忙打斷他，「誰跟你們說的媽媽沒有面試上呀？」
陸星衍面露猶疑：「不是這樣的嗎……」
「黃嬸和他們都說，是宋玉阿姨面試上了，她過幾天就要去報導了……」
季呦呦「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想起了之前宋玉那副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高傲模樣，經過了面試，領導親口說讓她準備入職資料之後她才明白了一點。
估計是不知道領導說了什麼客套話，還真的就被宋玉給聽進心裡去了。
沒想到宋玉在面試的時候大肆炫耀就算了，竟然還鬧得整個家屬院都知道了。
等明天錄取的通知下來，她估摸著，宋玉的臉色應該不止一點精彩。
不過她一點都不想提醒她，宋玉就和她媽媽張嬸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自作自受而已。
陸星衍陸星厘一臉懵地仰著頭看著她笑：「媽媽？」
糟糕糟糕，他們就說媽媽一定會很傷心的，這會兒都傷心得笑出來了！
季呦呦又揉了揉他們的腦袋，「別聽外面的那些人說呀，你們要相信媽媽，媽媽可是很優秀噠！」
陸星衍：「那是……媽媽面試上了嗎？」
季呦呦直接點頭：「對的哦，領導已經通知媽媽準備入職資料了，等著八月末要開學報名的時候，媽媽就可以和兩個寶寶一起去育紅班啦。」
陸星衍怔住，過了一會兒才樂起來，「媽媽真厲害！」
他就說嘛，媽媽可比那個尖酸刻薄的宋玉阿姨厲害多了！！
季呦呦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好啦，媽媽現在也不需要你們幫忙了喲，你們先出去玩兒吧。」
陸星衍待著妹妹出去，陸星厘在往外面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突然停下來，飛奔著投入了季呦呦的懷裡。
季呦呦身體微微一僵，跟著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要知道，她剛開始來到4年後的時候，陸星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別說跟她說話了，她根本就不會理人的。
但是現在。
季呦呦只覺得整顆心臟都要化了，抱著小孩兒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下意識放輕，仿佛害怕驚擾到了什麼：「寶寶，怎麼啦？」
小女孩兒抬起頭看，臉頰上飄著紅暈，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大著膽子小聲道：「媽媽是最厲害的。」
季呦呦又是一愣，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孩兒已經往外跑出去了。
她抿著嘴唇，想著剛才懷裡的觸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杏眼裡卻慢慢地濕潤了。
真好。
那些彈幕說，在原本的劇情里，她的星厘跟著夏雙雙以後長得挺好，成為了萬眾矚目的數學家，她在數學界達到的成就，足以讓她被寫進教材里。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自閉症依舊嚴重，在萬眾矚目的同時，她永遠都是孤獨的，就算是和她心意相通的兄長，也不能完全帶給她溫暖。
季呦呦不想這樣。
她的星厘很聽話，很懂事，很好，她也應該擁有更美好的未來。
她作為母親，甚至願意她沒有那樣的成就，只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開始做飯。
準備做的幾個菜都是很簡單的，只是處理食材的時候比較麻煩。
先是香菜拌牛肉，把牛肉切成薄片，放入醬油、白酒、澱粉，和少量的油抓拌均勻，先醃製二十分鐘去掉腥味。
然後放進水裡焯水，只需要煮一兩分鐘就可以撈起來，這個時候的牛肉才足夠嫩滑。
在煮的時候調一個萬能醬汁，在碗裡面放入蒜末、小米辣、蔥花、白芝麻和辣椒粉，淋上熱油，香味兒一下子就飄了出來。
再放入醬油、蚝油、醋和一些糖調味，倒進牛肉，加一點香菜抓拌均勻，這道菜就算是完成了。
簡單又色香味俱全，光是聞著就能讓人垂涎三尺。
至於蘆筍雙孢菇炒蝦仁就更簡單了，只有剝蝦的時候比較麻煩，弄完之後，季呦呦用香皂洗了好幾遍手，才感覺手上的腥味兒稍微淡了一點。
兩個小孩兒依舊十分捧場，吃的肚子都鼓起來了，還想繼續添飯。
季呦呦點了他們一人一下鼻尖，「兩隻饞貓，吃太撐了，對身體不好呀。」
兩個寶寶就紅著臉頰對著她笑。
只是有些意外，在他們剛剛放下筷子，都還沒來得及收拾碗筷的時候，家裡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夏雙雙進來的第一時間，眼睛就看向了飯桌。
喲呵，吃得真好。
這年頭的牛是農村少有的勞動力，所以牛肉賣得都是很貴的，也就只有季呦呦這樣花錢大手大腳的人才會買。
……不過是真的香啊！
光是聞著，她就感覺她的口水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