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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要自救

2024-11-26 14:14:14 作者: 知煜
  臨睡前,霍晚絳從嫁妝里找出一個舊木盒。

  打開盒子,乍一看,放的都是她幼時的玩具,外人眼裡全是些不值錢的物件。

  其中還有三個大小不一、丑得有模有樣的泥人,是霍晚絳小時候親手捏的。

  阮娘感慨道:「夫人定是沒想到,她費盡心思也找不到的寶物,竟被女君藏在了泥人里。」

  霍晚絳拿起最胖的那隻,在黝暗的燈下仔細端詳,燈花「啪」地炸了一下,她毫不猶豫砸碎了泥人。

  露出一枚通體瑩潤的玉帶鉤。

  這是父親和母親留給她最貴重的東西。

  一想到後日就要忍痛割愛,獻給禹璃夫人,霍晚絳多看了幾眼。

  阮娘對她獻此物一事還是持反對態度:「女君,別的都可以獻,唯獨這件不行,唯恐招來殺身之禍。」

  霍晚絳默默放下,另找了塊乾淨的帕子仔細包好,她比道:【放心好了,禹璃夫人可不是傻子。】

  阮娘皺眉:「若說這是枚普通玉帶鉤都好說,偏偏它是和氏璧製成。當年始皇帝用和氏璧打造了傳國玉璽,卻在南巡時將玉璽遺失在雲夢澤,而這塊,就是用和氏璧余料製成,曾是他賞賜太子扶蘇之物。」

  「始皇帝雖命人後刻第二枚玉璽,意義終究比不上和氏璧,這枚玉帶鉤可與玉璽相媲美。大晉人人都知道此物之寓意,可今時不同往日,這個寶物現在就是獻不得。天子多疑,太子剛被廢,新任儲君還未敲定人選,女君貿然向禹璃夫人獻寶,若被天子得知——」

  

  長安城又會迎來新一輪血洗。

  晉帝子嗣不算多,除卻衛後所出的凌央和早年夭折的凌河,最受矚目的皇儲便是禹璃夫人所出的趙王。

  禹璃夫人自是不必多說的傳奇人物;趙王更是晉帝的老來得子,他出生時,整個長安都看到了祥瑞之兆。

  儘管凌央身為太子時名望極高,但朝堂和民間的趙王黨也逐年壯大,早在無形之中動搖了凌央的儲君之位。

  現在凌央被廢,不必多說,偌大帝國的下一任主人就是趙王。

  事實是一回事,晉帝還未下旨冊封呢,擅自揣度君心、在這個敏感節骨眼上大提立儲之事又是另一回事,有幾個腦袋就敢提?

  霍晚絳啞笑:【如果我們只送尋常寶物,禹璃夫人會買帳嗎?要送,就要送個大的;要賭,就只能賭大的。】

  阮娘再三思慮,她雖不通政事,但也知曉禹璃夫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與她結交,無異於與虎謀皮。

  半晌後,霍晚絳聽到阮娘的肚子一陣空響。

  果然,阮娘也在這時鬆口:「女君所想極是,橫豎都是死,都比餓死要強。」

  「只是……」阮娘憂心忡忡,「郎君若是知曉你討好禹璃夫人,更不會給你好臉色了,你也願意?」

  霍晚絳揉了揉自己空蕩蕩的肚子:【他的臉色和吾等之飽腹相比,不重要了。】

  ……

  自從收到凌央的警告,霍晚絳就乖乖降低存在感,不再去他眼前晃蕩。

  出嫁三日後,霍晚絳面臨更重要的事。

  今天她不但要獨自一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歸寧,還要給禹璃夫人獻個好兆頭。

  兩邊都是不能怠慢的人,霍晚絳和阮娘一番商量,決定先入宮見禹璃夫人。

  衛後一死,禹璃夫人就是當之無愧的後宮之主,大小事宜全都由她操持。

  霍晚絳已出嫁為婦,衣著自然以端莊為先。

  阮娘精心給她梳了個垂髻,額上左右兩邊又各別一枚小巧流蘇髮釵,發間也不過三五翡翠玉石點綴;餘下的長髮,發尾處用正紅色髮帶扎做一束,盡數聚攏在腰間,端莊之餘更生曼妙。

  霍晚絳梳妝完畢,看向鏡中的自己,竟覺得分外陌生。

  今日她所著直裾華服樣式偏老氣、繁複了些,並未突顯她的身段,但好在她生得美,硬生生壓住了那份老氣。

  阮娘亦是對自己今日的傑作滿意得不得了:「我家女君真不愧是大晉第一美人,再等幾年長開了、長個兒了,更無人能及。」

  霍晚絳臉頰微紅,低下頭,笑盈盈動身。

  她住在北屋,與凌央的東屋不過幾步之遙。

  近日多雨,為驅散屋內熱氣,讓凌央的傷口好得快些,何玉和於問便將凌央的榻換了位置,並常常大開門窗乘涼。


  這一趟外出,要無可避免地在凌央面前晃一下了。

  霍晚絳怕他見了自己又開始自殘,便將腦袋埋得更低,什麼淑女步也顧不得了,恨不得飛出院子,就連阮娘都要跟在她身後小跑才追得上。

  凌央趴在榻上,正對著院中枯萎多年的老石榴樹發呆。

  忽見一抹玄紅相交身影一閃而過,他定睛一看,不是霍晚絳還能是誰?

  正要向她發難時,她卻見了鬼似的跑開,發尾高高拋起,青絲拂盪,配合她略顯驚慌的神色,實在是滑稽。

  凌央恍然輕笑道:「白痴。」

  不過嘛——她確確實實,生得過分好看。

  ……

  至正門,兩邊依舊是數不清的鎮守禁軍。

  霍晚絳忐忑推開門,步子還未邁出,一桿槍頭就先揮到她面前:

  「站住!幹什麼?」

  霍晚絳眨了眨眼睛,乖乖站著不動了,她又不會說話,只能等阮娘來交談。

  阮娘上前,將她護於身後,解釋道:「大人,今日是我家女君歸寧之日。且大婚後次日,本該進宮向長輩敬茶,因著諸事繁忙耽誤了,更不敢屢次妨礙各位的公務,才想著今日一道去辦了。」

  原來是那個啞女。

  門外的槍緩緩收了回去:「又是進宮又是歸寧,可隨身帶了禮?」

  阮娘:「帶了帶了。」

  守衛:「拿出來,全部檢查完畢才能離開。」

  這會子,霍晚絳終於邁步跨出大門,眾守衛見了她,明顯開始躁動,但又不敢太過表現出來。

  長安誰不知霍家大娘子貌美,但究竟貌美到何地步,鮮有人知。她和廢太子大婚那日天色太暗,她又以扇掩面,看不真切。

  今日得見,廢太子真是好大的福氣,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竟還能有神女作陪。

  帶進宮和帶回霍家的禮不算多,守衛也沒有刻意為難她們,很快就放她們離開。

  進了宮,去了禹璃夫人的宮室,宮人又說她尚未起身,讓霍晚絳再等候一番。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將近兩個時辰。

  禹璃夫人從寢殿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規規矩矩跪坐的霍晚絳。

  這啞巴今日起了什麼心思,她一清二楚,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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