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真是沒想到厲堯竟然還記得這個：「是，是沒來呢。」
「不會是……」
厲堯話沒說完，寧嘉就直接否認了：「不是，沒那個可能。」除了一開始那兩次，之後他們每次都有保護措施。
她的身體太瘦弱了，吃不到什麼有營養的東西，以至於月經都是不調的。
上個月是她穿過來之後第一次來月經。
這種事情厲堯一個男人自然不如寧嘉懂得多，既然她說沒來，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我月經不太準，晚幾天也是常有的事情。」寧嘉簡單解釋了兩句。
「嗯。」厲堯應了一聲，便開始灶火膛里添柴引火。
見他不說話，寧嘉以為他大概是很失望的吧？
這個時代里哪個男人不想要孩子呢？
「你是希望我有還是沒有？」寧嘉詢問。
「沒有。我希望你沒有。」
對於這個答案，寧嘉還感到挺意外的。
「你不是故意誆我吧？怕我不高興，所以說些違心的話？」
「不是。你的身子骨太瘦弱了，這會兒也不適合生養。何況……」厲堯頓了頓說道，「何況生孩子本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也不想讓你這麼早經歷。」
寧嘉知道他幾乎不說謊，這話八成就是他心中所想。
他能體諒她，這讓寧嘉心底莫名的有些雀躍，至少說明他的心底是有她的。
*
李雪嬌生孩子的消息是第二天上午才傳到家裡來的。
厲遠陪厲川熬了一夜沒睡，等天亮了才匆忙回來報信——李雪嬌難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丟了半天命，才生下來了這孩子。
「是男孩還是女孩？」許老太最關心的就是孩子的性別問題。
「還是個女孩。」厲遠說道。
梁蘭蘭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昨天她一直還在擔心李雪嬌萬一生個男孩，在家裡的地位豈不是瞬間就上升排到第一位了？
許老太聽到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行了，知道了，讓老四在醫院裡伺候著吧，等她回來的時候我讓牛車去接。」
「媽，你得去醫院，那孩子生下來就進了兒科了，醫生說孩子的情況不太好。弟妹讓咱們湊錢去給孩子治病呢……」
許老太聽說後愣了愣，很快，厭惡的神色就爬上了臉頰：「真是賠錢的貨！」
平日裡好吃好喝伺候著，連下地都不讓她去了，結果呢？
竟然生下來了一個病秧子！！！
落地就要花錢！
「媽，那你是去還是不去啊？」厲遠問道。
許老太十分的不想去，可這種情況下又不能不去，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要戳她的脊梁骨。
「去，得去。」許老太答應了要去。
但是，她不打算拿錢去，本來兜里就沒什麼錢了，再給老四這裡貼補點，猴年馬月才能夠把貼出去的錢拿回來。
李雪嬌生了孩子，還遭遇了這麼大的風險，如今孩子一出生就被抱去了兒科救治。
家裡人知道這個消息，於情於理是都要去醫院走一遭的。
白金鳳作為家裡的大嫂，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她的，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後院問寧嘉和安葉兩個人去不去。
雖說是分了家，可村里這些迎來送往的人情也是要講究一下的，何況那人還是自己家的妯娌。
「去，我們也去看看。」寧嘉不知道拿些什麼東西去，便在兜里揣了二十塊錢。
她打算給李雪嬌留五塊錢買營養品，另外的錢想去供銷社看看有什麼能買的就買回一些來。
安葉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
該有的人情禮往，多少也是要顧及一些的。除此之外，她還打算趁機回一趟青山村，再去娘家瞧瞧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打秋風的。
至於梁蘭蘭她沒有跟著去，厲遠在醫院裡陪了整晚，今天要補眠的，她要是去了醫院沒人帶，乾脆就留在家裡了。
林曉曦也不打算往醫院裡湊，一聽說掏錢，她生怕從自己的兜里訛錢，找個身體不舒服的藉口回屋就躺了。
許老太煮了幾個紅皮雞蛋用手帕包好踹進了兜里，帶著三個兒媳婦出門了，路上搭了個順風的牛車，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抵達了鎮衛生院。
婦產科在二樓，寧嘉打聽了一下李雪嬌在哪個病房就過去了。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不光是李雪嬌在，她娘家人也來了，一堆人擠在病房裡，臉上看不到半分喜色，更多的是一臉的沉重。
「媽，你來了……」李雪嬌一張口眼淚就掉下來了。
因為羊水早破，抵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流淌出去了不少，生的時候難產了。
產程過長，孩子出現了缺氧的症狀，醫生只能用產鉗把孩子給夾了出來。
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呼吸，醫生拎起孩子在屁股上拍了半天，孩子才緩過一口氣來，隨後就送到了兒科的病房裡去了。
醫生說孩子缺氧，外加肺部感染，可能要在病房裡住一陣子了。
並且，花了錢，也有可能是會留下後遺症的。
這是李雪嬌的頭胎，發生了這種情況，她自然心裡難過得很。
「哭啥，一點都不堅強。」許老太看著兒媳掉眼淚就煩，但是礙於親家在這裡，她不敢太過分，「坐月子哭會把身子哭壞的。」
「別哭了媳婦，孩子病了咱們給孩子治就行了。」厲衡坐在病床邊，小心地給她擦著眼淚。
「來來來，我煮了紅雞蛋，大家一人吃一個。」許老太摳摳搜搜的，本來就沒煮幾個雞蛋，親家一來她這點雞蛋都不夠吃的。
李雪嬌的親媽李景琴見許老太也不問一聲兒媳婦和孫女的情況，心裡就對她已經很不滿意了。
「親家，錢帶來了嗎?」李秀芹問道。
許老太故意裝傻：「錢，啥錢啊？」
李景琴聞言，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咋？你家老三回去的時候沒跟你說要拿錢？」
「沒有啊！」許老太雙手一攤，一臉無辜，「要什麼錢啊？你三哥只說生了個女孩，母女平安，別的啥也沒說啊！我這一聽就過來看你們來了。」
厲衡咬牙切齒：「我分明叮囑了我三哥，他怎麼會這樣？」
站在許老太身後的寧嘉和白金鳳相互看了一眼，寧嘉湊到了大嫂的身邊，低聲問道：「沒有嗎？我怎麼在後院隱約聽了一句，說是讓帶錢過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