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周芸晚和沈宴禮去了公安局做完筆錄出來,外面的天色就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路過大院門口的告示欄時,周芸晚才想起來那張被她遺忘的節目報名表,「哥哥,你知道家屬院的除夕聯歡晚會開始報名了嗎?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看見有人在貼傳單。」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沈宴禮向來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但是聽她突然提起,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你想報名?」
周芸晚歪著頭看著他,沒有直說自己是想要手錶,而是隨意扯了個藉口:「我聽說有很多年輕同志都會參加,就想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多認識一點朋友。」
沈宴禮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想起她上次出去結識新朋友,結果喝得酩酊大醉……
見他不說話,周芸晚眼波流轉,追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沈宴禮側首,昏暗的路燈下,女孩兒正仰著頭目不轉睛望著他,淡色暖光傾瀉,幾縷髮絲貼著臉頰,將她穠艷的五官襯得愈發柔美。
她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睫羽卷翹投出一片陰影,瞳眸如水,勾人而不自知。
他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斂了視線,實則喉嚨輕滾了一下,嗓音也變得沙啞了兩分:「你想報名什麼節目?」
路燈為他高大的身軀鍍上一層暖光,周身氣質清冷卓絕,傍晚的冷風吹拂,黑髮細碎散落在額前,半張側臉落在晃動的陰影里,顯得越發削瘦挺拔。
周芸晚猝不及防被男色迷住了眼睛,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才逐漸收回神思,輕聲說出自己不算成熟的打算:「大概是我們家鄉那邊的民族舞蹈?」
沈宴禮眸底划過一抹錯愕,不自覺朝她睨去一眼:「你還會跳舞?」
他的反應在周芸晚的意料之內,臉上心虛一閃而過,垂在身側的手也攥在了一起。
她當然會跳舞,但原主卻不怎麼會,嚴格來說是沒有系統性學過。
原主跟她一樣,在同齡人還是孩子長相的時候,就已經出落得十分水靈,所以每當村裡有什麼重大活動的時候,原主都會被村裡的女人拉去當背景板充面子。
會一點,但不多。
四捨五入,也就相當於會跳了。
周芸晚在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然後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這個舞蹈,我們那邊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會跳的。」
沈宴禮眸光晦澀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一會兒才出聲:「是嗎?」
周芸晚心臟緊張地怦怦亂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啊。」
沈宴禮盯著她一張一合的緋色嘴唇,南方的少數民族比較多,大多都能歌善舞,並沒有奇怪的地方,但是當初做背調的時候,資料里明明沒有寫她會跳舞這一項。
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就算背調做得再仔細,也總會有遺漏的地方。
「唉,可是我太久沒跳都忘了一些動作,要不還是換成唱歌呢?嘖,真糾結。」
隨著她輕柔的嗓音不斷在耳邊響起,沈宴禮心中僅有的一絲疑慮被打破,柔聲建議道:「距離報名截止還有挺長時間,你可以慢慢想。」
周芸晚見他神色緩和下來,懸著的心才落回肚子裡。
在被她爸爸和小三推下樓之前,她一直在為一檔舞蹈綜藝做準備,其中有一個舞蹈就是原主所屬民族的傳統舞蹈,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第二天一早,周芸晚填寫好信息,就前往街道辦提交報名單。
剛到地方,周芸晚就發現門口排起了長隊,男女老少都有,其中還有兩張熟面孔,是趙婉婉和梁淑琴。
排在隊伍前面的趙婉婉也注意到了周芸晚,因為之前在裁縫鋪的偶遇,以及她表姐的緣故,趙婉婉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猶豫片刻,主動來到隊伍末尾和她打招呼:「周芸晚,你也是來報名的?」
聞言,周芸晚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手裡的報名單,她出現在這裡不是來報名的,還能是幹什麼的?
不過看到這架勢,她有些猶豫了。
說實話,她完全沒想到這個晚會居然這麼火爆,今天才是貼出傳單的第二天而已,就有這麼多的人報名,那等到晚會開始那天,得有多少個節目啊?
參加的人越多,她的勝算就越低,很容易竹籃打水一場空。
趙婉婉來了興趣,笑著問:「你準備了什麼節目啊?」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周芸晚心裡糾結,面上還是禮貌回應:「舞蹈。」
「你還會跳舞?」旁邊的梁淑琴發出了昨晚和沈宴禮一樣的疑問,只是她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不屑和嘲弄,以及高高在上的傲慢和無禮。
周芸晚有被冒犯到,盯著她看了幾眼:「看來你很會跳舞?」
「那是自然。」梁淑琴忍不住抬高了下巴,她是跟趙婉婉一起被文工團錄取的,雖然她只是個不起眼的伴舞,但是比起某些可能壓根就沒有學過跳舞的人來說可要強得多。
此話一出,周芸晚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看得梁淑琴渾身都不自在了,剛要說話,就聽到她輕飄飄地說了句:「看你的身材不像啊。」
這句話成功把梁淑琴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臉色也瞬間黑得跟抹了鍋底灰似的。
身材一直是梁淑琴不可言說的短板,因此她付出了比尋常人更多的努力才得以被文工團錄取,也正因為這該死的身材,她這輩子可能都當不了主舞。
反觀周芸晚,卻擁有著她夢寐以求的好身材。
身材高挑骨架又小,腰細腿長,曲線玲瓏,整個人看上去修長而苗條,就連樣貌氣質也是出類拔萃的好,讓人能夠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她的存在。
簡直就是天生的中心位。
「……」這麼一對比,梁淑琴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死死攥緊拳頭,用力的指尖都陷入了掌心裡。
而周芸晚的嘴皮子就跟淬了毒一樣,面無表情地繼續補了一刀:「難道是因為你比較努力?」
她雖然沒有說半個髒字,但還是把梁淑琴氣得差點昏厥,「你!」
趙婉婉看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周芸晚摁在地上摩擦的梁淑琴,內心的無語只差直接擺在臉上了,明明前不久才在周芸晚手裡吃過一次虧,居然還不長記性。
周芸晚沒再搭理梁淑琴,任由她無能狂怒,吵架水平不在一個層次的兩個人,就算吵贏了也沒啥優越感。
恰好此時,辦公室里走出來一個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像是有什麼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