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霖這兩年操心他的終身大事,都快操心得長出白頭髮了,每回遇到條件合適的女同志,都會主動去打聽打聽對方有沒有對象。
可她再怎麼操心來操心去,沈宴禮本人不上心又有什麼用呢?到頭來都是白忙活一場。
她一個京市軍區總醫院的外科主任,搖身一變差點混成了這一片的媒婆,哪家姑娘多少歲,又是個什麼品性,她一清二楚得很。
她這一輩子沒少跟人打交道,見過的人形形色色,有時候一眼就能看穿對方的心思,她看周芸晚這孩子就不錯。
規規矩矩,大大方方,有禮貌卻不露怯,完全不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一雙眼睛水靈清明,沒啥壞心思,關鍵是這長相也深得她心,漂亮張揚,與她兒子般配得很。
沈宴禮眼皮一垂,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為了打消她的念頭,他繼續道:「她還小。」
郭玉霖盯著他瞧上幾眼,從他的話里琢磨出點兒別的意味,「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年齡合適的話,你就願意咯?」
沈宴禮被她說得皺了下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郭玉霖語重心長地勸道:「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這點年齡差算什麼?」
一聽這話,沈宴禮額頭青筋狠狠跳動兩下,怎麼又說到喜不喜歡上了?
「我對她沒有別的想法,若是有,那也是對小輩的關懷。」
見他被自己鬧得不耐煩了,郭玉霖抿了抿唇,但仍然不死心:「真的不考慮考慮?」
沈宴禮一言不發,但無奈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
郭玉霖當即重重嘆了口氣,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憤憤說教道:「我也不說別家的了,就說你大哥,他跟你一般大的時候娃都有了,可你呢,一大把年紀了連個對象都沒有,一天到晚就泡到那個研究所里,我倒是好奇,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
相似的話沈宴禮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為了防止她又擅自做主給他安排相親對象,明確拒絕道:「媽,我早就說過了,我目前沒有結婚的想法。」
「你給我安排相親,純粹是耽誤別人女同志。」
他立志於投身科研,為建設祖國貢獻出一份力,別說結婚了,他就連搞對象的心思都沒有,兒女情長,從來不在他的人生規劃里。
聽著他如此堅決的語氣,郭玉霖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對自己兒子的這一思想極為不贊同。
在她看來,為祖國效力是一碼事,解決個人的人生大事又是另一碼事,那結婚生孩子還是為祖國的人口添磚加瓦呢。
不過,她也不打算再刺激他了,免得適得其反,讓他對結婚生子產生抗拒心理。
「好啦好啦,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個老頑固不管了還不行嗎?」
「人家小晚第一次來京市,最熟悉的人就是你了,你多抽點時間照顧她,陪陪她,讓她儘快適應這邊的生活,這不算為難你吧?」
沒感情?不喜歡?那多培養培養不就行了嗎?
沈宴禮看出她的別有用心,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她說的話不無道理,思忖片刻,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下來。
此時此刻,客廳,周芸晚雙手搭在膝蓋上,陪著沈德文聊天說話,兩人刻意避開了那次險峻的任務,談論的都是輕鬆歡樂的家常事。
她看得出對方有心想要表現得慈祥和藹一點,但他常年位居高位,習慣了威嚴冷麵,光是坐在那就霸氣側漏,偏偏性格又是偏不善言辭的那一掛,幾句話下來,她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場子又冷了下去。
沈德文看著與老周眉眼間有兩分相似的周芸晚,內心有些不是滋味兒,要是老周和老周媳婦沒出事,也能看見自己的女兒出落得如此漂亮。
沒過多久,進去說悄悄話的母子倆就端著剩下的菜走了出來。
幾個人依次落座,沈德文作為一家之主自然坐主座,郭玉霖坐在左手邊,周芸晚作為客人則坐在右手邊,沈宴禮便順勢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席上,郭玉霖眼神慈愛,一個勁兒地給周芸晚夾菜:「小晚把這當自己家就行,不用太拘束,來,多吃點。」
「謝謝郭伯母。」少女膚白貌美,笑起來唇紅齒白,說話的聲音軟糯甜美,讓年輕的時候想要個女兒卻沒能如願的郭玉霖,心都軟成了一灘水。
於是她夾菜夾得更歡了,直到周芸晚面前的碗裝不下了,才可惜地停了手。
郭玉霖一邊吃飯一邊觀察著女孩兒的一舉一動,發現她就算長在鄉下,動作也並不粗魯,反而得體優雅,有股大家閨秀的氣質和做派。
聽說她在鄉下飽受欺凌,那麼她大伯家肯定不會費心思好好教養,那麼就只能是她本人素質佳,天生麗質。
盯著女孩兒漂亮的臉蛋,她是越看越喜歡,可越喜歡她就越看不慣不知好歹的自家兒子,不禁瞪了眼旁邊的沈宴禮,從鼻腔里輕輕哼了聲。
多好的女孩兒啊,偏偏有人抓不住機會!
臭小子,以後有他後悔的。
沈宴禮若有所察地抬起頭,就迎上了郭玉霖嫌棄的眼神,眉頭不明所以地蹙了下。
沒過多久,對方卻翻臉比翻書還快,腦袋一轉,換了一副喜盈盈的面孔,「小晚別光喝湯啊,多吃點肉,這老母雞我燉了三個多小時,可軟爛了。」
說話間,郭玉霖起身前往廚房,想著再拿幾個新的碗過來。
周芸晚低頭看了眼已經鼓起來的肚子,她胃口小,再來一碗肉是真吃不消。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但轉念一想,她先前已經拒絕了一次,要是再拒絕一次就顯得沒那麼合適了。
眸光轉動,飯桌下,她緩緩動了動腿踢了腳沈宴禮。
先是被瞪,這會兒又被踢了一腳,沈宴禮有苦說不出,可當他撞進她那雙氤氳可憐的雙眸里,僅存的一絲怨氣當即煙消雲散。
沈宴禮眸中某些情緒翻滾,只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旋即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抿了口水,想要壓下那股不知名的燥熱。
見他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周芸晚有些著急了,又拿腳踢了踢他。
沈宴禮的眸色愈發深了兩分,她的力道並不重,逗趣似的,時不時踢上那麼一腳,兩人的小腿隔著布料摩擦,細微的觸感就如同電流一般,瞬間傳遍他的全身,激起陣陣酥麻。
一滿杯水都下肚了。
那股燥熱都還沒被壓下去。
甚至更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