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巍的嚴令禁止,王縣令被迫架著開堂,圍觀群眾看到秦府落敗,秦昌父女被抓紛紛拍手叫快。
秦昌多年前經商,靠著聰明頭腦和極好的運氣一躍成為皇商,後因貪污牽連被貶至槐安縣,靠著以往的經驗再次重拾舊行,這些年積累了不少的銀錢,倒轉賣米賣茶,漸漸成了富商,人至中年才想著好好安定下來,又有了女兒秦芳華,於是定居在槐安縣,一年中有個半月或一兩月在外行走,大多時候都在縣城陪伴女兒。
他對女兒好,對手底下的人卻是極度苛刻,動輒打罵,重則害人性命。
他養大的女兒秦芳華更是飛揚跋扈,好壞不分,之前甚至因為某次上街看見有女子比自己貌美,秦芳華派下人擼走了女子,讓女子受盡折辱投河而亡,其家人上門討公道被秦父隨意安了個罪名和身份——以秦家私逃下人之身被活活打死。
除此之外,這些年間明里暗裡殺害的平民百姓良家子雙手或許都數不過來。
李巍施壓嚴懲秦家父女和秦府幫凶,王縣令又驚又懼,生怕這股火竄到自己身上,戰戰兢兢地按照李巍的命令行事。
短短數日間倒是把秦家父女的罪行全都查了個清楚,傳出去的時候引起了軒然大波。
今日的開堂審判不只是百姓來瞧熱鬧,周輕言也帶著兩個崽崽和石榴一起來了。
阿福幫忙看著孩子,他們來的晚了一些,被層層人群擋在外圈。還是阿福機靈,硬是帶頭擠出了一條路,讓周輕言和石榴一人帶著一個小孩走到前面觀看。
台上的王縣令長著一張國字臉,留著山羊鬍,看起來很是威嚴,兩側扶著棍子的衙役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平白帶給跪在正中的三名罪犯威懾力。
短短几日,秦父三人已經淪為了階下囚,穿著囚衣渾身亂糟糟的。
周輕言牽著五丫站在一邊角落,從人群縫隙里往前看,他們沒衝到最前面去,怕出現什麼意外所以小心為好。
「……秦昌,秦芳華!你們可認罪?!」
秦昌灰敗的垂著頭,這幾日他尋遍了關係,沒人能幫得了他,除非背後那人主動放他一馬,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淪落到這個下場就是背後之人所為,又怎麼可能饒過自己。
秦昌垂著腦袋高呼:「草民認罪。不過大人,我女兒是無辜的,都是我指使她的,她毫不知情,求大人放她一馬,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他情真意切,愛子心切,看得圍觀的有些心善百姓都忍不住可憐。
王縣令臉色一僵,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早就吊在了懸崖邊上,他若是放過秦家人那自己又怎麼辦?
「大膽秦昌,你口口聲聲說你女兒無辜,可據本官調查到的消息,你女兒這幾年中殺害的人足足有三人。其一是城北楊家女兒,因在街頭不小心碰到了秦芳華,被她派人活活打死。」
「其二是城外三十里地杏花村的貧民,因上街買了秦芳華最討厭的杏仁酥被你強制帶回府中折磨致死,還有其三的林綰乃是城中私塾先生的女兒,也被秦芳華折辱投河而亡!秦昌!你女兒的的罪行罄竹難書,本官定要為民請命,按照律法處置你們父女!」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若是不知道王縣令的品行,甚至連周輕言聽了都覺得這位王縣令是真能為民請命的青天大老爺了。
不過大家被如此一番激情慷慨的指認現場給說得紛紛鼓起了掌。
不論王縣令以往如何,可如今這件事兒做得的的確確是為了百姓著想的。
有人在人群里高喊:「秦家父女罪該萬死!」
耳邊附和的人很多。
場面一時有些喧譁吵鬧。
王縣令拍了拍驚堂木,震住了外面的人群,繼續審判另一個人。
「薛二,你可認罪?」
認識秦家父女的百姓不少,可認識薛二的人也挺多的這就讓周輕言有幾分詫異了。
「大老爺,薛二犯了何罪?」
「這小子整日逗貓遛狗偷偷摸摸的,這是又做了什麼被抓了?猴子呢?咋好多日沒看到猴子了?」
周輕言耳朵微動,還真是許久沒見到猴子了。
那瘦高個自從之前跑到酒樓想要騙她去見薛二之後好像就沒再出現過。
「本官審判的便是此事。」王縣令想到前兩日晚他要歇息時收到的信件,一時間後背都起了一層薄汗。
「薛二此人心狠手辣,對身邊人假以辭色,竟把人騙至郊外殺害,屍首扔在了亂葬崗。本官記得猴子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家更是好得像是一家,他竟能忍心對親近之人動手。此等惡人簡直罪大惡極,天理難逃!」
人群瞬間發出一聲譁然,緊接著看熱鬧的百姓像是油鍋里濺入了一滴水,沸騰炸裂了起來。
就連周輕言也完全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
薛二對猴子下了殺手?這是為何?
她仔細回憶了一番自己每次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的場景,沒看出什麼不對,更像是兩個感情好關係好的親兄弟。
薛二真的會對猴子下手?
周輕言抿了抿紅唇,心裡總覺得怪異,可是她對薛二的了解來源於寥寥無幾的見面交談,薛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沒去在意過,更沒觀察研究過。
人性是複雜多變的,也許內心的陰暗沒能控制住,最後導致了不可挽回的結果也不一定。
周輕言沉思著,身邊傳來阿福到處打探消息的嘮叨聲。
說起來她帶著兩個崽崽出門,根本就沒想到秦家和薛二的判決會在今日,還是路上聽到有人議論,於是來瞧瞧熱鬧。
官衙內王縣令已經在判決了,秦昌父女明日午時當機立斬,薛二三日後午時三刻凌遲處死。
對這個結果大家都很滿意。
秦父見自己女兒躲不過不肯簽字畫押,秦芳華這幾日被折磨得早就沒了高高在上大小姐的跋扈,渾身上下都是血污,從帶上堂的那一刻就在發抖,說什麼都沒反應。
至於薛二,沉默著垂頭跪在那兒,因為背對著衙門外,除了堂上的王縣令沒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簽字畫押的時候三人竟沒一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