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帝的新衣
如夢如幻。
燈影交錯。
這一夜，顯得格外旖旎漫長。
後知後覺清醒過來的沈淮，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
他起身想要去拉起電閘，卻被林冶曼一把拉住：「不要開燈。」
沈淮愣了一下。
垂頭看著林冶曼有些祈求的眼神，沈淮默默點了下頭。
他明白，燈光一開，眼前所有美好的幻覺都會消失。
他們的關係，會重新回歸到同事，回歸到合作夥伴，回歸成普通朋友。
一陣歡愉之後。
是長久的沉默。
黑暗中，兩個人背靠著背，抱著腿坐在落地窗前。
「沈淮，你對我動過心嗎？」
沉寂許久，林冶曼忽然開口，冷不丁問了一句。
「你這不是廢話嗎。」沈淮目光暗沉，深吸口氣。
「所以呢，到底是喜歡過，還是沒喜歡過？」
林冶曼不依不饒。
「……」
沈淮不知道林冶曼為什麼非要扯著這個問題不放。
喜歡又如何？
不喜歡又如何？
再喜歡，那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他沈淮，從不沉溺於過去。
感受著緊貼的那張後背，傳來越發急促的呼吸。
沈淮冷漠的話落到喉間，終究還是軟了下來：「自然是喜歡過。」
聽到這句話。
林冶曼那頭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就在沈淮懷疑林冶曼莫不是睡著了的時候。
林冶曼倏地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沈淮，你知道我為什麼以前，一直不願意公開你我的戀情嗎？」
「……為什麼？」
「因為我怕。」
這四個字，林冶曼說得很平淡。
而沈淮卻莫名從裡面聽出了無盡的悲哀。
頓了頓，林冶曼繼續道：「我是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在我看來，一切美好的事物終究是曇花一現。」
「越美好的東西，你能擁有它的時間就越短暫。」
「所以我怕，我怕向世人宣稱它是我的所有物後，它就會加速離開我。」
說著，林冶曼忽然猛地轉過身，從後背輕輕抱住沈淮。
「我知道，可能你覺得我的想法簡直就是個瘋子，但我確實就是這麼認為的。」
「當時的我偏執的認為，只要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那我們就能保持朋友關係。」
「如果是做朋友的話，我一定會是一個風趣幽默，和你無比契合的完美玩伴。」
「可若是戀人關係，那我就會變成一個精神病。」
林冶曼的臉頰，在沈淮的背上輕輕蹭著。
抱著沈淮腰的手臂，也收攏了一些。
「沈淮，穩定的情緒和強烈的愛，沒有辦法在我身上共存，你懂嗎？」
「愛會讓我發瘋，讓我失去理智，讓我占有欲爆棚。」
「我會忍不住地想要反覆從你身上得到反饋和確認，就像現在這樣。」
說完。
林冶曼強硬地將沈淮的臉掰過來，雙手攀上沈淮脖子，再次覆上沈淮嘴唇。
感受著這個吻的力道。
沈淮喉嚨乾澀，原始的身體反應讓他忍不住回應了幾秒。
但下一刻。
他雙手便抓住林冶曼的手臂，硬生生將她從脖子上拽了下來。
說實話。
這是沈淮第一次聽到林冶曼用這樣卑微的語氣，與他說話。
看著林冶曼此刻含情脈脈，布滿真情的眼神。
沈淮那一瞬間，竟然動了心。
反應過來的沈淮，當即掐滅了這縷擾人的情愫。
原因無他。
單純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林冶曼說話方式，一向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久而久之，沈淮都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更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情，藏著有幾分玩弄。
畢竟在沈淮眼裡。
林冶曼一直不願意承認他這個男友身份。
大一剛進校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找到宿舍。
迎面就走來一名氣質出挑，顏值爆表的女生，笑盈盈地說問沈淮需不需要幫忙。
後來沈淮才知道，這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學生會主席，林冶曼。
當時的他，剛剛大一。
而林冶曼則是大四，已經在陸續接洽各種單位實習，還有考證。
當時的沈淮還對真愛抱有幻想。
上完課就抓緊出去兼職，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愛林冶曼。
然而沒想到。
這顆純情少男的心還沒捂熱，就被林冶曼給狠狠摔碎。
那一晚。
七夕情人節。
在酒店裡，也是這樣一個春意盎然的晚上。
林冶曼一臉滿足的躺在沈淮懷裡，輕描淡寫的說出五個字：「我們分手吧。」
論心情做過山車是一種什麼體驗？
兩個字，想死。
沈淮不服，追問原因，得到的卻是更加冷漠的兩個字：「膩了。」
這七個字。
直接讓沈淮開始懷疑人生。
先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夠好。
緊接著懷疑林冶曼是不是移情別戀。
而後開始怨天尤人，借酒消愁，無差別討厭所有女生。
最後直接封心鎖愛，踏入凡塵。
至此純情少男不復存在，世間誕生了一名絕世渣男。
沈淮抓著林冶曼的手，緩緩壓下：「你聽過一句話嗎，遲到的深情，比草賤。」
「你這些話，如果是換做以前的我，或許無法理解。」
「但現在，我覺得你這個做法沒問題。」
「沒有名分，就不需要負責，享受當下即可，是吧。」
「既然我們都已經做出了這個選擇，那就保持好彼此的默契即可，你覺得呢，林組長？」
說著，沈淮眼眸深邃看向林冶曼。
林冶曼這次，難得沒有笑。
她深深打量著沈淮，似乎想從他的目光里看出一點別的情誼。
但很可惜，沈淮藏得很好。
她什麼也沒看出來。
「你果真是一個合格的『朋友』。」
林冶曼睫毛微垂下去，笑容淡淡，「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後面可以每周過來一次嗎？」
「不行，我要休息。」
沈淮不假思索的拒絕。
一周一次，當他黑奴呢？
隔壁還有一個呢。
林冶曼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
但很快她便重新換上一副嫣笑，輕佻開口：「你現在喜歡什麼類型的……制服？」
沈淮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賊心不死。
「我喜歡皇帝的新衣，」沈淮眼眸泛起一抹意味深長，「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
「就是不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