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妖從山中來
兩日後。
宜都城前，白瑜從城中返回，將狼妖與西蕃人同行一事的各處詳細全部敲定。
狼妖非常人所能接受之物，為了避免城中百姓驚慌錯亂，入夜後，才許得狼妖返回山中。
此刻已是午夜時分，白日裡熱鬧非凡的古城寂靜了下來，三頭狼妖立於院舍旁，狼妖的對面站著西蕃人，道人和差人在旁側的屋檐下。
道人取出一個紅布編制的錦囊，將其栓在了領頭十夫長的右前腿上。
「這錦囊中有在下繪製的符篆，可隱去諸位的身形氣息，以免常人發覺，諸位來去，便走大道無妨，不過此符只可用上半月，半月後其中靈力便會失效，記得莫越過了時限。」
狼妖低頭看向了腿上的符篆，問道：「戴上這錦囊，就跟之前我們來這裡的時候，走在你身邊一樣，沒有人能看到我們了？」
「畢竟只是符篆，效力不如在下時刻施展的術法，若是在通亮的白天，聲響大了，還是會惹人注意，不過到了夜晚，應當不會有人察覺。」
「正好，我們就喜歡晚上出來跑。」狼妖點頭，「那說好了，十日後，莪們會帶著同族在此與你們約見。」
狼妖仰頭長嘯一聲，這幾日又是坐船，又是趴在這院子裡，不許出門，屬實是有些給它們壞了。
就是家養的狗都喜歡到外面撒歡，更不用說它們這些本來就在山野中長大的狼。
「三位請行吧。」道人讓開了道路。
「記得備好肉食。」狼妖說。
話音一落，它又低鳴一聲，三頭狼妖相視一眼，剎那間飛竄而去，快如疾風，只消片刻就沒入了黑夜之中，不見了身影。
狼妖走後，老狐狸與幾個狗妖貓妖也來到了道人和差人身前。
白瑜說：「幾位也請隨我去渡口邊吧，船已備好了。」
「麻煩白瑜小姐為我等備船了。」老狐狸客氣地說。
它們的腳力遠不如狼妖，狼妖可在深冬里行百里獵物，比船和車馬都更快，
而貓狗與狐狸無法如狼妖般來去自如，只好請人再送一程。
來時坐船，回去時，也坐船。
那船上可遮風擋雨，還不必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比起風餐露宿的步行起來，當真是要舒服不少，也要安全不少，因此它們就向人請要了一艘船。
既是要與妖共事，白瑜自然不會吝嗇一艘船，就將載著妖怪來的那艘沙船清空，再送妖怪回去那邊的渡口。
「我等入山野之中，約莫要三四日能抵達族地，來回不會超過十日。」老狐狸說，「再加上行船的時間，二十日才能再到此與白瑜小姐相會，路途稍遠，還望小姐海涵。」
「這船會在那渡口處等待諸位回來。」白瑜說，「但請諸位多請些妖回來也無妨。」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老狐狸說。
「我們也與諸位同行。」道人上前。
狐妖數少，但狗妖與貓妖，數量不少，或許會有數百來只貓妖狗妖上船，這叫一般人瞧見了如此多的貓貓狗狗同行，難免出了亂子。
況且它們不似狼妖等級森嚴，頗有秩序，本就是一群沒怎麼受過教化的小精怪，天性如獸，數量一多，那就更亂了，就算有老狐狸這樣的老者在，也不一定能管住所有小妖。
因此道人才決定上船，與它們同行，以免發生意外。
一刻鐘後，妖與道人來到了渡口，一同上了船。
就著夜色，船夫將重錨收起，順著運河往遠處駛去。
五日後，沙船風雨無阻，又在當天的夜晚，抵達了那個稍顯偏僻的渡口。
老狐狸領著眾妖下船，說道：「本想邀先生去族地做客，但那地方實在偏漏，也沒有什麼可以待客之物，族內的小妖，又沒見過道人，恐它們冒犯了先生，只好在此與先生別過了。」
去過了人的大城，這一對比，才知道以前住的，都是什麼樣的地方，當真是沒有什麼臉面，請道人走山間的野路去自己的族地做客。
道人也不強求，倒不是嫌棄妖怪的地方差，雖然它們住的可能的確是個山洞或者山谷之類的地方，但好的地方都去過了，就是這種沒見過，沒去過的地方，
才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道人其實是想去的，但考慮到妖對人的警戒之心，這一路跟著去，難免叫妖提防。
妖忌諱暴露在人眼前，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居所，難免寢食難安，雙方才剛建立起一種微薄的信任，最好還是不要冒進，還是在此等妖回來更好。
「這五個錦囊與那日我贈給狼妖族的錦囊同效，還請諸位路上慢行。」道人在船上與妖告別。
老狐狸和黑貓大黃幾個妖怪將錦囊叼走，最後對著道人一拜，起了些淺淺的薄霧，這就朝著夜色隱匿的地方離去了，船上只剩下了道人與船夫。
道人在船上等待妖歸來，並不去他處。
八日後，一隻雪白的雀從天上掠過，落在了桅杆上，探頭左看右看。
見到道人從船內走出，那白雀揮揮翅膀落下，砰的一陣青煙之中，雀化作了一個童子，嚇的守船人一驚，大喊道：「有妖怪！」
「這是在下的友人，各位不要驚慌。」莊行連忙出聲安定旁人心神。
「在那山上住了幾日，那些人的手藝雖還不錯，但還是比你遜色不少，這就來找你解饞來了。」白笑眯眯道，「話說那妖怪一事如何了？可順你心中所想？」
「我去溫一壺酒，炒幾盤下酒菜，再與白先生細說，可好？」莊行道。
「好好好。」白拍了拍肚皮。
於是莊行借用了船上的鍋灶，隨意炒了幾盤小菜，將這半月多以來的事情，
講給白聽。
白聽的津津有味，說道：「有趣，有趣，竟還有西蕃之人慾開商路，我得把此事記下，回去給祖宗講講。」
莊行笑道：「算算時日，它們大概也要回來了，白先生也可聽聽妖之所想。」
白飲酒道：「來時我就瞧見了群妖的身影，今夜它們就該來了。」
到了入夜時分，人靜之時，果真瞧見了妖的影子黑暗中探頭而出。
狗與貓如羊群般湊在一起，眼晴發出一種淡淡的光，好不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