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的腦袋昏昏沉沉,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鬍子拉碴,略顯得有點滄桑的吳師傅。
他認識吳師傅,成為青穗弟子後,莊行曾帶著他一起去逛過山市,那時他用自己第一次除妖賺來的錢票,在鍛劍堂買了一把預先鍛造好的劍,就是經由莊行介紹,他才認識了這位功力深厚的老師傅。
大春迷迷糊糊的,他不是在看門麼?怎麼跑到走廊邊上躺下來了?
對了,是有人闖了門!
他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身,左顧右盼,大喊道:「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別喊了,人都走了。」一旁靠在頂梁紅柱邊的吳師傅出聲打斷了他。
「人走了?」大春有點稀里糊塗。
「你醒了就回去看門吧,若是不想去,回房歇息也隨意,有人在幫你頂班。」吳師傅說,「不過你身上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被點中了睡穴,睡了過去而已。」
大春反應了好一會兒,抓耳撓腮。
「不是有人闖進來了麼?」
「你記錯了。」
「好吧,那我回去看門了。』
「慢走。」吳師傅說。
大春一邊回憶,一邊往大門走,他記得是有兩個小孩闖過了他那道門。
難不成他在做夢麼?
也許是。
他從不斤斤計較,看起來一切安然無事,他就回到自己崗位,繼續盡忠職守。
而某位老師傅,等待大春走了以後,也終於離開了那根柱子,顫顫巍巍走了好幾步路,才走的通暢起來。
休息這麼久,總算是緩了口氣。
另一邊,莊行已將客人帶回了自己的家裡。
「待會吃什麼?」白問道。
「白先生和青前輩來的實在突然,沒能準備些好菜。」莊行說,「今日若要吃肉的話,怕只能去山上的養雞院抓幾隻雞回來,明日才能為二位多備些菜了。」
「雞不錯,我喜歡雞肉。」白舔了舔嘴唇,「我還記得以前有個夥計煮雞湯味道很好,就是祖宗把人遣散了,就再沒吃到過那樣好的雞湯了。」
「那今日就燉一鍋雞湯吧。」莊行笑道。
他請兩人在屋中坐下,紅貓熊對家裡的客人習以為常。
但白進屋後,目光炯炯地看著貓熊。
「莊兄,這紅貓熊味道如何?」白問道。
這話一出,把小貓熊嚇了一跳,個個都毛髮豎起,躲到了莊行身後。
莊行大驚,連忙解釋道:「白先生,這幾隻紅貓熊,可不是圈養的牲畜,它們已經開了靈智,與我共處數年了,是我的家人,可莫要再說這種話。」
「這樣麼..:」白一臉遺憾,「我看它們被你養的這麼肥,還以為是你的儲備糧呢。」
『要不白先生和我一起出門去吧,玄清觀里有專門的養雞院,白先生選幾隻肥雞回來,我回來立馬起鍋。」莊行說。
他真有點擔心白先生餓了,把紅貓熊捏在手裡,虎視耽。
他回頭看了一眼腳邊圍起來的貓熊,雖然他沒說話,但貓熊們都領悟到了他的意思。
叫你們不好好減肥,這下知道長肥肉的壞處了吧。
貓熊們瑟瑟發抖,紛紛看向了那牆邊落了灰塵的竹輪,心想,以後還是多鍛鍊鍛鍊好了。
「青,你要不要一起去。」白看向了童女。
「我不去。」青隨意地回答。
她不像白一樣,對吃有那麼大的興趣,她只是環顧這間屋子,看燕槐安離開雪山後,生活的地方。
原本她是沒想出山來的,但白問她:「你不想知道她在外面過的怎麼樣嗎?」
她想了想,就跟著出來了。
以前總覺得燕槐安始終會回雪山里來,只是隔著的時間,有時長一些,
有時短一些青覺得燕槐安不管去到哪裡,始終都在她手心,跑不出去。
就好像那個孩子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的時候,她唯一會做的,就是難受的時候,用哭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青經常蹲在她的旁邊,用手指戳她的小臉,有時候會故意等她哭累了,
眼淚流幹了,才抱她去喝羊奶。
她以前覺得人類的孩子很煩人,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會添麻煩,可現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那麼煩。
燕槐安說想要離開後,青才終於明白了,她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或許到她老死,她都不會回來了。
這一年對青來說,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段時間,但她心裡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於是便跟著白一同出了山門,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她倒也不是對外面有什麼興趣,只是想來看看燕槐安如今過的如何。
「那青前輩,就先在這屋裡喝杯熱茶,歇歇腳吧。」莊行端來了泡好的花茶,請青坐下,他還端來了一個碟子,裡面裝了些魚乾酥餅一類的小零食。「前輩若是餓了,暫且拿這些小吃墊墊肚子吧,這五隻貓熊都是修為淺顯的小精怪,還請前輩寬宏大量一些,莫要和它們計較。」
「我不吃貓熊。」青說。
貓熊那么小一隻,根本沒多少肉,對她和白這樣的大妖來說,這根本不算是食物,鹿、牛、羊這一類的大型牲畜,才在他們的正常食譜上。
話雖這麼說,但貓熊並不願和她共處一室,尤其是莊行還要出門,它們也不願和百待在一塊,於是紛紛找了個藉口到院子裡去了。
莊行稍微安頓了兩人,便帶著白去買雞。
他帶著白,去魏叔的養雞院,他知道客人食量大,一頓能吃一頭整牛,
但白說今日只燉兩隻雞足矣。
「這外界,不似山內天寒。」白說,「一出來,就少了許多困意,在山裡,我一頓吃的多些,只是嫌麻煩,但難得出門一趟,你多做點花樣出來,
我還想多嘗嘗味道呢。」
「也好。」莊行將綁著大公雞的草繩提了起來,「那我就按一個成年人的飯量,為白先生和青前輩準備飯菜,如何?」
「正是此意。」白點點頭,「不過,莊兄弟,你放心,我也不白吃白喝,雖然出門是兩手空空地來了,但我等我肚子填飽了,我一定想辦法回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