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苓愣神的功夫,祝禾已經想起來白瑜是誰了。
「白瑜...那孩子要成親了麼?」祝禾問道,「你在宜都撞見她了?」
白瑜在村子裡住了一年多,那時候村里就這麼大,不過百來多戶,四五百人,鄉下地方,串門是常事,她還記得那個口齒伶俐的女孩,
「碰巧遇見了。」莊行答道,「她現在在知府手下辦事,還辦了一個商會,連渡口她都管,她在那邊混的風生水起呢。」
祝禾很是驚訝,她沒想到一個女孩居然能做到這些事情。
驚訝之餘,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誰能娶得這樣一個女孩呢?
「那她夫家又是何等人?」祝禾問道。
「也是我的一個朋友。」莊行說,「他們都在官府辦事,楚勝是宜都本地人,是管種地的農官。」
祝禾點點頭,是兒子的朋友她就不擔心了,她對自己的兒子很放心,所以覺得能和兒子交上朋友的人,一定也不會差。
「娘,到時候你們要不要一起去宜都?」莊行問道。
「大年初五..:」祝禾算算日子,她對臘月到立春這段時間的節氣記的很清楚,因為兒子每年回家待到立春就要走了。
大年初五後過兩天就是立春了,到時候路面上的積雪也化的差不多了,立春後就是春天,雖然初春還是很冷,但抽了兩三天去喝個喜酒,應該不礙事。
主要聽小女兒說了那麼多關於宜都的事情,她心裡也有點期待起來,好像一家人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呢。
「等你爹回來了,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吧。」祝禾沒把話說死。
莊行聽到娘親沒有拒絕,就知道她多半是想去的,可能是心有顧慮,覺得宜都是個大地方,而且路又遠,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地方住。
於是他一邊處理食材,一邊把娘親可能會顧慮的地方說清楚。
說著說著,他就往燒熱的鍋里倒了熱芝麻油,把剪開了蝦殼的河蝦丟進鍋里加上蒜末和鹽爆炒,做了一道炒蝦,另一個鍋中傳來一股豆香味,娘親也開始點豆花了。
灶房外傳來馬兒的腳步聲,父親也回了家,正好趕上飯點,他買回來的鮮魚用不上了,乾脆丟進了裝了水的木盆先放著。
「早知道你們買了,我就不買了。」莊良慶喃喃道。
「爹爹,吃餅!」小莊茗進入了見人就塞餅的模式,這些都是她挑的點心,她執著地把綠豆餅塞到父親的嘴裡去,或許以前父親就是這樣用勺子一口一口餵她吃飯的。
「唔唔..:」莊良慶塞著餅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不知道是在抗議還是在說好吃。
父女打鬧的功夫,飯菜端上了桌,炒蝦,蒸蟹,嫩豆花,白米飯,醬肉包子,蒜蓉的河貝肉。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頓滿足的中飯,這頓飯稱得上大魚大肉了,油水很足。
當然,莊行沒忘了白鼠和烏。
烏吃素,他就把買來的綠豆餅,花生酥什麼拿去給烏嘗嘗,可惜烏騅對人的食物都不是很感興趣,它最喜歡的,還是莊行給他摘回來的冬蘿蔔葉。
白鼠一家和人一樣,啥都吃,所以這些菜,都給它們預留了一份。
莊行吃的肚皮飽飽,心滿意足。
莊良慶把洗碗刷鍋的活幹了,他覺得自己光吃不干不太好,他沒什麼大男子主義,不覺得洗碗刷鍋就是女人的活。
幾人在堂屋裡休息了一會兒,莊行幫芸苓拎起禮盒說是送她回家去。
本來小妹也想跟著去,但娘親忽然把小女兒牽走,說是要燒熱水,給她洗洗頭髮。
「娘,我頭髮很髒嗎?」
「你是女孩子,要愛乾淨。」
祝禾語重心長地教育自己的女兒,把她拉走了。
莊行和芸苓並肩走在小路上,此時正是飯點,大多數都還在家裡煮飯吃飯,而此處又屬於老村子,冬天天冷,大傢伙沒事都喜歡待在屋裡,不愛到處晃悠,因此路上見不到旁人。
莊行停下腳步,單手把禮盒抱住,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了他精挑細選的玉子,放在芸苓身前。
「芸苓,我覺得你戴這鐲子一定好看,就買下來了,你戴上試試吧,看大小合不合適。」
「嗯。」芸苓低聲答應一聲,把那鐲子拿了過來,她伸出雪白的手兒,輕而易舉地戴上了那個鐲子。
莊行沒少牽她的手,所以目測著這個大小肯定正好合適。
碧綠通透的玉鐲,和她的氣質很相配,她本就有種清清冷冷的氣質,白雪中更襯得她的黑色如瀑的長髮,她伸出小手在莊行亮了亮,指尖蔥白,好似玉脂般透亮。
「好看麼?」芸苓問。
「好看。」莊行由衷而說。
宜都。
印刷廠之中,蔡北認認真真地核對雕刻出來的印刷版,
「這個字怎麼錯了..:」蔡北懊惱地用小刀在錯字上劃了一刀。
如果是活字印刷,可以直接把錯字換掉,雕版印刷也可以用這招,就是稍微麻煩點,把錯的字扣下來,重新黏一個新的上去就好了。
這些都是他親自刻出來的字,他親力親為,力求把這事辦到完美。
他點燈,在自己寢居之中一直偷偷忙到了深夜,即便手凍的發僵,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投入。
而另一頭,白瑜也拿著新修改好的圖紙,將其交給了木匠和鐵匠。
數天後,她從鐵匠鋪,取出來了帶軸可轉動的滑車,手藝靈巧的工匠,將這些零部件組合在一起,一個縮小版本的起重機,驟然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個加上了四個可動滑車輪軸的起重器,最重要的滑車部分,都是鐵製的。
按照計算,這相當於把承受的力分成了八份,能讓一個人拉起超出自己力氣八倍重量的重物。
當然這只是理論,按照莊行的說法,滑車的摩擦會使得中間出現磨損,具體能拉多少,得看測試。
而此時,白瑜就在測試,起重器的另一端掛上了一袋百斤的石頭,白瑜沉住氣,伸出手去拉動繩索。
她感覺到了那石頭的重量,可是正如莊行所說,她幾乎感覺不到用了多少力。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