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西蕃人

  這群異域之民，似乎真的連紙都沒見過他們摩著那張普通的宣紙，眼中讚嘆不已，而那宣紙，不過是蔡家紙鋪中最樸素的一種紙除此之外，還有用特別方法泡製過的油紙，染過色的色紙，更加光滑更加不易彎折破損的硬紙，各種各樣的紙，琳琅滿目。

  如果他們真的來自遙遠的高原，沒見過紙，倒是情有可原。

  遊牧民族以畜牧業和獵業為生，逐水草而居，當季節輪轉，草場變化，他們也會跟著遷移。

  在這樣的不斷移動之中，他們無法以農業為生，不能建立一個統一的社會體系，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研究生存以外的事情。

  倘若他們是第一次來到大虞，第一次來到宜都，那麼此刻他們所見的一切，對他們來說，或許與奇蹟無疑。

  劉松石說：「這幾位客人來自遙遠的國度西番，一月前他們跨越了雪龍山脈，抵達了大虞的北部邊疆，而後邊疆的將士，將他們帶往了皇城，陛下很歡迎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所以才送他們到宜都來參加我們的廟會。」

  「劉差人可知這群客人里，有一位，並非是人？」莊行接著問。

  劉松石點了點頭，小聲道：「知道的，那位據說是西蕃人的祥瑞羊璽，是他們的羊神，他們來到此地，就是聽從了羊神的啟示，莊道長不必擔心，我等奉知府之命，帶領客人們參觀宜都和廟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莊行稍微放心了些，說道：「原來如此，真是有勞劉差人了。」

  看這仗勢，知府是做好了準備，這些西蕃人所到之處，都有官差跟著。

  若客人真的鬧起了事情，也有官差出面。

  「應該的。」劉差人笑了笑，「莊道長放心帶妹妹去玩吧，為了這次廟會，我等已準備了許久，明日知府將在東王廟主持儀仗，整夜街上都會掛燈通明，莊道長可莫要錯過了。」

  「多謝劉差人提醒。」莊行笑臉相別。

  「那麼劉某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去了。」劉差人拱手。

  「劉差人慢走。」莊行道別。

  這裡有官差看著，應該不會有問題，這些西蕃人若是聰明，也不會在這樣的節日下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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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莊行仍未第一時間離開，他一直看到那些西蕃人看夠了紙，買了一些紙，往別處去後，才帶著小妹和小茉莉離開。

  三人又往別處逛了逛，路邊茶館中，有唱戲的優伶，小妹沒見過那樣的戲服，吵著想去看，莊行便帶著她在茶館中坐了會兒。

  之後，在小茉莉的推薦下，找個了飯館點了些菜。

  下午又去風景不錯的橋上巷子裡散了散步，轉悠著，也就回到了吳家茶鋪，

  吳家的人，都關心地湊上來，詢問小茉莉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小茉莉說她感覺很好，幾個大人互相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困擾她這麼久的心病，這麼簡單就被她克服了，只能感嘆道長真是神人，覺得是莊行使出了什麼仙家手段。

  臨近廟會，吳家茶鋪的生意越來越火爆，鋪面這邊沒有空位，只能去院子裡歇息。

  走了一圈下來，小妹的肚皮都吃圓了。

  她回到院子裡後，坐在了凳子上，躺了下來。

  「哥哥，我真的吃不下了。」

  「我晚上可不可以不吃飯了？」

  「晚上再說吧。」莊行說，「說不定晚上你就餓了呢？」

  「到了晚上我會餓嗎？」她問道。

  「可能會，可能不會。」莊行說。

  「好吧。」她隔著衣服摸了摸肚子。

  「妹妹，我待會兒還要出去一趟，你就待在這裡，讓姐姐陪你玩吧。」莊行摸摸她的柔軟的頭髮。

  「哥哥，你抱著我去嘛。」她撒嬌道。

  「外面風太大了，把你吹涼了，明天你就去不了廟會了。」莊行說。

  聽到這話，她頓時搖了搖頭，不喊著要跟著莊行出去了。

  她的確是累了，吃飽喝足，人就變得疲倦起來，躺下來就不想動了。

  莊行把小妹交給了小茉莉，去屋裡把舊書整理出來，又去了一趟北市。

  他將自己寫的書，拿給了蔡北，蔡北如獲至寶地把那書捧了過去，最開始寫的是燕女俠除虎的故事，莊行才動筆的時候，這故事還是不完整的，因為他不知道虎妖的來歷，但後來遇見了在虎妖山頭待過的狐狸，把事情打聽清楚了，他也就把故事補全了。

  那山頭上的妖王，共有幾何，又是如何壓迫山下之人，把人當牲畜養之，他都記了下來。

  當然，大量的筆墨都用去描寫女俠是如何帥氣地把一人破了山頭，把那肆無忌憚的虎妖一路逼到絕境，再一刀砍去頭顱了。

  蔡北看了這個故事連連稱妙，他以為是莊行從哪裡打聽來的故事，畢竟在他的觀念之中，大虞乃是大盛之世，他自己又衣食無憂，沒遇到過什麼災害，看到什麼妖怪占了山頭要吃人，連官府都管不了的故事，只以為是杜撰出來的。

  直到莊行告訴他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而且距今不過十三年，他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那虎妖每一月就要開一次人肉宴會，手都有些抖了。

  莊行沒笑話他，這是人之長情，蔡北家中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比這天底下絕大多數人強的多，

  他被嚇到，反而讓莊行覺得欣慰，這說明蔡北幾乎沒怎麼遇到過妖邪。

  這是件好事，要是沒被嚇到，甚至習以為常，覺得麻木，那才是件壞事。

  總歸，莊行將這半部《降妖記》交給了蔡北，蔡北很寶貴地將書本收了起來，他把外套脫了下來，層層地把書本包好，看他這樣子，比莊行這個作者還要愛惜。

  蔡北說明日他就去印刷廠里張羅張羅，莊行想的是自己承擔印刷的費用，但蔡北不必花這個錢，他說這書中內容極好，到時候他先印上幾本，拿去給宜都的說書人瞧瞧，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很快就能把本收回來。

  倒是有理，莊行覺得蔡北雖然在讀書上沒有天賦，但其它方面，好像，也算得上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