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敲鑼打鼓

  臘月初二，今天是個晴朗的日子。

  躺在床上的莊行從窗門的縫隙那裡，看到一絲光亮溜了進來。

  他昨晚睡的還不錯，本來他還有點擔心小妹在別人家的屋裡會睡不習慣，夜裡會翻來覆去的，

  但看來她並不認床，又或許是哥哥在她身邊讓她很安心，她此時還在呼呼大睡。

  莊行早先時候就醒了，但小妹像是樹袋熊一樣抱著他的右手，把他當做了枕頭，他知道自己一動，小妹多半就會被吵醒，為了讓小妹能睡到自然醒，他穩如泰山地躺著，像入定的老僧般一動不動。

  實際上他也和入定的老僧差不多，他調整了呼吸，借著早晨的一點時間，進入龍息訣的修行狀態。

  昨天他也嘗試了修行龍息訣，可惜在半路上就破功了，沒辦法，他必須分心去照料身旁的小傢伙，只修行了數月，一心二用對他來說，還是件困難的事情。

  今天他進行了第二次嘗試，雖說此時此刻他還處在一個相對不會受打擾的環境，但明日就是廟會了，臨近節日的最後一天，宜都的人們更加地活躍起來，早早的，外面就傳來了喧囂的聲音。

  這院子一面是生活區，一面是茶鋪，茶鋪那邊能能聽到桌椅搬動的摩擦聲以及接連不斷的說話聲，街巷那邊有連綿不斷的行人腳步聲，即便是躺在床上的莊行，也感覺到一種節日將至的熱鬧氛圍。

  他做了幾個悠長的呼吸，讓自己的心平穩下來，專心於龍息訣的修行之中。

  修行一事，不進則退，雖說他有很多理由偷懶個兩三天，但遲早他得適應在鬧市之中也能如本能般運轉龍息訣，哪怕暫時他還做不到這種程度，但多練練，總是沒錯的。

  所謂熟能生巧，被打斷了，分心了，那就重來，持之以恆，堅持不懈，等到這呼吸法慢慢養成了習慣，成為了他的本能，他自然而然就踏入了大成的境界。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運於身。

  然而尚未數過一百，又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這點干擾還無法讓他破功，畢竟只是聲音而已，他的人沒有動，整體還比較平和。

  但他忽然感覺到右手邊的小妹動了動，小傢伙在睡夢之中嘟了幾句，莊行感覺到她鬆開了自己的手，而後一口小銀牙隔著棉質的內杉咬在莊行的肩頭。

  她從小就愛咬東西的壞毛病，到今天都還沒修正過來，時不時就會犯兩下。

  莊行依然不動如山，他把這當做修行的一環。

  曾有高僧在山泉之中讓蛇妖助己修行，今日他為何不能借妹修心？

  他向內觀想，觀自己的五臟六腑，觀自己的經脈然火。

  只是小妹愈發地亂動起來，她開始拱來拱去了，這是她要睡醒的前兆。

  門外傳來鐺的一聲鑼鼓聲，這聲音仿若驚鴻，尚未睜眼的小妹猛地顫抖一下，小手拍在了莊行的臉上。

  莊行終於還是睜開了眼，呼出一口氣。

  他無奈地看向身旁睡亂了頭髮的小傢伙，只能說，他仍需要磨練。

  「哥哥，我們今天去哪裡玩呀？」穿好衣服的小妹乖巧地坐在床邊。

  「哥哥今天得先去送信，送完了信才能帶你去玩。」

  莊行拿出行囊里的木梳子，給端坐著的妹妹梳頭，幫她把辮子紮好，系上發繩。

  「你要跟著哥哥一起出門，還是在這邊和昨天的姐姐一起玩？」

  

  「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小妹不假思索地說。

  「那快把鞋子穿好吧，吃了早飯，我們就出門。」

  莊行將那雙小棉鞋和小板凳放到她面前，她從床檻上跳了下來，坐在小凳子上，埋下頭，自己把鞋子穿上，系好了鞋繩。

  兩人在吳家吃了早餐，雖說起的晚了一點，但吳家作為茶鋪和旅館的經營房，兼顧了早餐店的職責，就是日上三竿了，他們也無需等待多久，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

  吳大哥為莊行端來了一碗滷肉面，小妹則是拿著一個紅豆粽小口小口地吃，吳家的茶葉蛋做的很不錯，很入味。

  莊行和小妹坐在茶鋪的桌邊填飽肚子，鋪面外，有一群穿紅衣舉著旗，腰間配鼓，領頭敲鑼的班子，他們敲鑼打鼓，後面還有人舉著竹竿一節節地舞龍。

  當他們舞過之後，拱手送上了祝賀之詞，吳家的一家人笑臉相迎，父母出面，取出了小半吊交給了領頭的人。

  領頭的又大聲祝賀幾句，敲著鑼，打著鼓，往下一家店鋪去了。

  這些人並不在普通人家前逗留，只去有店面的人家舞龍賀詞。

  看起來，吳家對他們的到來習以為常了，這應該是種傳統，唱戲說些好聽的，敲鑼打鼓，也能引來一些看熱鬧的人，幫忙招攬招攬生意，主家願意給多少，全看心意，沒有強求。

  但一般求了吉祥，也不至於一分錢不給，多多少少會給個兩三百錢。

  莊行覺得有趣，小妹也為戲班子鼓掌，兩人都是頭一會兒看到這種傳統。

  吳家那邊送走了戲班子，圍著看熱鬧的人群，有一些順道就往吳家茶鋪走來，吳傢伙計上前招呼，莊行和小妹填飽了肚子，就站了起來，免得占了茶桌。

  他與吳大哥說明了要外出送信的事情，說可能要到夜裡，他才會帶著小妹回來。

  吳大哥心有為莊行當導遊的意思，但莊行婉拒了，這茶鋪里本就忙不過來了，哪裡還能麻煩吳大哥過來招呼他，他又不是認不得路。

  『我雖然不常來宜都，但也在宜都待過一段時日，只是去送個信，帶小妹妹逛逛而已，不消麻煩吳大哥。」莊行推脫道。

  「這..：」吳大哥不如吳二哥能說會道，面對莊行的說辭，有點不知該怎麼回話，他覺得道長是自家的恩人，恩人來了，當然要盡地主之誼。

  在他遲疑的時候，小茉莉站了出來。

  「道士哥哥，大哥，讓我去吧。」她說，「反正鋪里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正好我空著，好幫莊茗妹妹和道士哥哥帶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