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先來的客人招呼好了,吳二哥這才帶著莊行和小妹往茶鋪最里的那扇門走,
他說道:「其實我與大哥已經分家了,另立了門戶,只是這幾日廟會,家裡的鋪子忙不過來我與娘子才來幫上兩手。」
「年初時我就已經搬走了,雖然搬走了,但我那屋還留著,道長若不介意,我這就去把那屋子騰出來,至於我與娘子,夜裡回自己的宅屋便是了。」
「有的住,我與小妹就感激不盡了,這時候可挑不得了。」莊行笑道。
「今年來的人確實多。」吳二哥也笑了。
「說起來,小茉莉可還好麼?」莊行問道,「今年這麼熱鬧,莫非也去逛廟會了?」
小茉莉當年在山上待了兩年多,雖然把小茉莉送回了家,但他還是把小茉莉當做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妹,心裡是關心她的。
「唉,這倒是不敢再帶她去了。」吳二哥搖搖頭,「那年她就是在廟會上被賊人拐走的,雖說那賊人已在市中斬首示眾,我與大哥還特地去看了那那賊人的梟首,但還是心有餘悸。」
「我們家已經有七年不曾去廟會擺鋪子了,把自己的生意張羅好便是了,只求個安穩。」
「倒也是。」莊行說。
那年小茉莉三歲被人拐走,在清玄山上等了足足兩年,才尋到家人。
吳家對此事有陰影,不想重蹈覆轍,完全可以理解,
「這麼說,小茉莉此時就在家中了?」莊行問,「吳二哥可有讓她去學些琴棋書畫之類的?」
他也想找吳家打聽打聽養妹妹的經驗,畢竟他這是第一回當哥哥,多多參考總是沒錯的。
「家裡倒是沒怎麼督促她學過,我們家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只是從商而已,要是她是個男孩,
有念書的想法,我和大哥肯定二話不說,再怎麼費功夫,也要讓她去找城裡最好的先生求學,但她一個女孩子,只要過的好就是萬事大吉了,只是這兩年,她自己認真的很,不像以前那樣愛玩了,
也不坐在屋檐下發呆了。」
吳二哥說:「她本來和爹娘說要去茶鋪里幫忙幹活,但茶鋪里也不缺她一個小女娃端茶送水,
爹娘覺得這孩子也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請了一位以前在王爺宅里當過丫鬟的婆婆回來,平日裡教她些女紅與詩詞。」
「聽大哥說,她好像還幫茶鋪管帳來著,她跟道長在山上待過,從小就聰明伶俐,我倒是不擔心她以後找不到一個好夫家了,聽大哥的意思,是打算這幾年多收留幾個趕考的讀書人,讓小妹認識認識,將來說不定她要嫁給舉人老爺呢。」
吳二哥打趣地說著,這話里多是些玩笑話,不過能聽出來他們對小茉莉疼愛有加。
莊行聽了不由得也笑了笑,小茉莉過的好,他就放心了。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妹正在吃糖,方才吳姐姐拿了一塊糖給她,她手裡握著那塊方形的始糖,捨不得一口吞下去,像是在吃棒棒糖一樣,小口小口地舔。
莊行抱著小妹跨過了門檻,走在前面的吳二哥忽然吆喝了兩聲。
「小妹,快出來看看是誰來了。」
「二哥,你們收鋪了?」裡面傳來一個活潑的女聲,「這還早呀,嫂嫂也回來了麼?
正說著,就有一個穿淡黃色棉裙的女孩走了出來。
「還沒收鋪呢。」吳二哥說,「只是有貴客到了。」
女孩聞聲,看向了一旁,她看到了來客神情忽然一愣。
莊行微笑著抱著妹妹對小茉莉招招手。
沒算錯,小傢伙今年也有十一歲了,雖然還很小,但比起以前小小的仿佛一隻手就能握住的模樣,已經大不相同了,莊行都有點認不得她了。
倒也不是模樣長變了,這眉眼莊行還熟悉,但她的氣質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她一副弱氣的模樣,說話很小聲,走路也總是低著頭,時常皺著眉毛,小小年紀就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但今天再看到她,明顯感覺到她開朗了許多。
「小茉莉,不認得我了麼?」莊行笑道。
吳二哥也玩笑道:「你以前不是老說著要嫁給道士哥哥麼,今天道士哥哥帶著妹妹來玩了,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二哥!」小茉莉鼓起嘴。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吳二哥說,「你快去和爹娘說一聲,就說莊道長來了,再讓大哥去買些好菜回來,我得去把我那屋子收拾出來,馬上就是廟會了,道長和他妹妹要在我們家暫住幾天呢。」
「知道了,二哥你快出去忙吧。」小茉莉說,
她拍拍胸脯,理了理衣角,幾個動作下來,就給莊行一種大家閨秀的感覺。
莊行切實地感覺到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變化了許多,好像還多了一種疏遠感,又想起那時在玄清觀煮洗澡水的柴房裡和小傢伙分餃子的時候,那時,他們還是按哥哥妹妹相處的。
至於小茉莉小時候說要嫁給他,那也只是個玩笑話了,莊行見她都不再害羞了。
「道士哥哥快進來坐坐吧。」小茉莉微笑道,「我這就去給爹娘和大哥說一聲。」
她很有禮貌,莊行也變得有禮貌起來。
「叨擾了。」莊行說。
「莊道長就就交給你了。」吳二哥說,「我你可別瞎來。」
小茉莉白了他一眼,說道:「知道了,二哥,快去吧,弄完了趕緊去幫嫂嫂,別惹得嫂嫂又不高興了,我可不想再幫你傳話了。」
吳二哥撓撓頭,尷尬一笑,邁著快步往屋裡走去了。
兄妹之間雖然差了有七八歲,但看得出來感情很好。
「道士哥哥,你們先在堂屋坐一會兒吧。」小茉莉搬來一個板凳,「我馬上回來。」
「謝謝。」莊行禮貌道謝。
小茉莉沒做什麼特別的表示,篤篤篤跑了出去。
莊行見這桌子上竟放著一些紙頁,似乎是小茉莉的筆記,這些紙頁上東西有點古怪,是畫了些什麼,他看到這紙頁上,還有一些奇怪的算式,這看起來倒不像是什麼臨時起意的畫作,但到處塗塗改改,又像是胡亂的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