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為什麼與世界為敵
什、什麼?!
等等!這、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時崎狂三瞳孔狠狠一縮,手中的步槍與手槍也因這突如其來的震撼而微微顫抖。
她的神態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
即便是平日裡那優雅至極的大小姐風範,在這一刻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難以掩蓋她內心想要爆粗口的強烈衝動。
她感覺自己真是活見鬼了。
只不過是這剎那間的驚鴻一警,少女的心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仿佛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感受到那無窮無盡、了無邊際的威嚴,如同置身於浩瀚星海之中,渺小而又無力。
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全身血液都似是瞬間凝固,手腳冰涼,驚懼難言···仿佛面對的是一位不可直視的神張。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的確沒錯。
這並不是什麼精神壓制。
而是源自更深層次差異的感觸,是直擊靈魂的絕望.-因為知道自己面對的,乃是從本質上就不同的存在。
而當那盤踞在時間長河中,偉岸無比的神人,不但向著自己投來視線,
更直接探手一招那一刻,她的腦海瞬間成了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緒都被前所未有的恐懼所吞噬,連一絲思考的餘地都不復存在。
下一刻,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她就仿佛是在無限的時間裡飛速前進一般,那雙瞳眸之中倒映出那端坐在道台之上的偉岸身影一那道身影在向看自己緩緩伸手,五指箕張··
宛如要摘取整條時間線,掌握萬物生滅。
猛地一個激靈,當時崎狂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中斷了發動中的技能,正在迅速脫離當前的時間流。
像是錄像機上播放的影像被「倒帶」一般,她的身影向著未來的方向極速倒退。
迅速模糊,仿佛與時間維度融為一體。
儘管頭腦一片空白,理智都被恐懼所淹沒,拒絕了一切思考,然而千錘百鍊的身體本能卻頑強地占據了上風。
身體比大腦的指令更快一步,做出了行動逃!
逃離這段歷史!逃離那不可知的命運!
而在回過神之後,時崎狂三也意識到自己本能的採取了最正確的行動。
十二之彈(Yud·Bet)已經失敗,她沒有能夠回去改寫歷史,重塑時間線。
因為那一方道台橫亘現在,截斷了過去與未來,化作了龐大無比的時空斷層。
所以莫說是三十年前了。
就連三年前,三個月前,她都沒辦法進行回溯,也沒有辦法進行觀測。
所以·
這個籌謀已久的計劃,自己心心念念的命運之日,似乎是宣告直接迎來了失敗,還沒有開始就胎死腹中。
然而,在這個緊要關頭,時崎狂三的心中已容不下其他雜念,
畢竟,若連眼前的危機都無法化解,那所謂的未來、計劃、執念、決心、覺悟-———一切都不過是虛幻泡影,毫無意義可言。
於是,她做出了決斷唯有先擺脫這前所未有的大恐怖,方能再考慮其他,
而按道理來說,在行動失敗,十二之彈(Yud·Bet)結束的時候,時崎狂三就應該會返回原本的時間點。
這是世界層面的修正。
她嘗試逃離的第一反應,也是中斷對技能的維持,強行讓自己被彈出去然而,對於這位已成驚弓之鳥的精靈小姐來說,自然不會覺得單純的回到原本的時間點,就能夠安全了。
所以她幾乎是不需要思考,完全就是在中斷了十二之彈(Yud·Bet)
後,果斷而直接的就發動了十一之彈(Yud·Aleph)
剛剛被拉回到原來的時間點.·
甚至於身形都還沒有出現在現實之中她就再次對著自己開了一槍,將自己送往了遙遠的未來!一一以逃避那很可能在時間線上蔓延而來的大恐怖!
時針在無盡的旋轉中瘋狂舞蹈!
秒針亦是如影隨形,與之共鳴!
就和先前一般,在這浩瀚的時間長河中,少女仿佛駕馭著一葉扁舟,順流而下,仿佛在無限的時間裡以光速前進。
地球圍繞太陽一周,是為「年」;
月球圍繞地球一周,是為「月」:
地球自行轉動一周,是為「日」
也不知道是跨越了多少個的年月日,直至消耗的靈力越來越大,才慢慢的停止了下來。
幾乎耗去了一人份的精靈靈力—····
這本來是預定用於回到三十年前的靈力份額,只是計劃還沒有開始就胎死腹中,所以這靈力份額也沒消耗掉。
當然也沒能省下來。
現在就被時崎狂三果斷的用於反方向逃跑上面了。
不過關鍵時刻,這個精靈還是很能夠狠下心來的,所以也不怎麼心疼,
甚至於還有心想要在時間上拉開更遠的「安全距離」。
只可惜的是在時間線上,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後,觀測得越遠,干涉得越廣,消耗都是呈幾何倍數不斷增加的。
精靈在時間運河上停了下來。
一切都好像隨之安靜了下來。
她沒有任何動作,就是站在那裡,緊咬牙關迅速打量這片陌生的時間流。
心臟依舊狂烈地跳動,每一次脈動都像是在訴說著恐懼與不安,手掌也在不自覺地顫抖,這股不由自主的戰慄,沿看神經末梢蔓延至瘦削的肩膀。
這是禁不住的後怕。
這一刻,是後知後覺的恐懼與慶幸交織的瞬間。
剛剛的那一幕委實是太過震撼,也太過衝擊,完全超出人智之外,也理所當然的挑戰了她的認知。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創造一切,支配一切的神祗嗎?
還是從時間源頭而來,在吞噬歷史與世界的怪物?
亦或者是某種人類無法理解,無法認知,也無法思辨的----超高等級宇宙生命體?
時崎狂三苦笑著,她想像著那個超越時空界限的存在。
眼神也是有些茫然,後知後覺的後怕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一點點侵蝕著她的意志。
志芯不安的情緒如同無形的繩索,緊緊纏繞著她的心房,讓她難以呼吸精神上都像是在一陣陣的發冷。
她是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展開。
明明做好了準備,抱著必死的覺悟,準備回到三十年前去面對那個「精靈」—
結果沒想到·—·
自己一頭撞上的不是那個「精靈」,而是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狀的「神靈」。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帶來的已經不再是困惑和迷茫了而是恐懼與絕望,仿佛一切努力都化為了泡影,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甚至於直到現在,時崎狂三都還沒辦法理解,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麼。
正如同·—·
她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逃了出來。
這麼一個念頭不可抑制的萌生出來的瞬間,少女的身體猛然僵直。
她仿佛突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雙唇緊緊抿在一起,眼眸中滿是驚的看向四周,發現這似乎並不是一段正常的時間流。
道人的手掌心中。
永無止境的時間在無限延伸,而那偉岸的身影,就立於這境界線的盡頭。
「比我預想的還要敏銳-—-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快就意識到。」饒有興趣的與掌心中的渺小精靈對上視線,發出讚賞。
「所以————我、我其實根本就沒離開過這裡,是嗎?"
時崎狂三感覺一陣無力,她下意識的緊緊捏緊拳頭,將手中的一長一短兩支古式槍枝,捏得略微作響。
只是緊接著,又頹然的鬆開了手掌,不再那麼用力。
沒有力氣。
也提不上力氣。
她有與始源精靈為敵,賭上性命去解決對方的決心,然而在眼前的存在面前,卻似乎就連敵對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沒有,你的確跑到了未來,我只是扭曲時間線,將未來的你抓了回來。」
道人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很有耐心的解釋起來。
時間精靈抿著嘴唇,有些不甘心的抬頭,又略微鬆了口氣。
似乎.··這個態度還不算是很令人絕望?
不過還不能這麼武斷的下定論,她還需要更多的情報。
剛剛的驚鴻一鱉,讓時崎狂三對這個盤踞在時間線上的可怕存在,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但並不足夠清晰。
而現在,反正都已經落入對方的掌中了,她反倒是能夠認真的去觀察對方了。
然而好像沒有任何區別。
她好像就是單純的看到了,卻完全沒有辦法看清楚,宛如眺望那廣無垠的穹天。目光所及,僅能聚焦於蒼穹之一隅。
沒錯,給人的感覺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就是「天」。
其大無外,包容天地。其小無內,細微至極。
這種存在,超越了她的想像,不可揣度。
「唯有超脫這狹隘的三維宇宙視角,才能夠窺見我的存在,但你也並不是完整的四維生命,所以也只能看到一部份——··.
似是知道少女在想什麼,平靜的解釋了起來。
所以果然是盤踞在時間線上的存在嗎?
時崎狂三艱難的轉動著思維,愣愣的看著那端坐道台上的偉岸身影。
本就只能看到一個角度的側面,還像是籠罩在不知道幾億光年的無限光輝之中,就更加難以思辨了。
「你——您想做什麼?」
少女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儘量維持自然的口吻,卻還是忍不住的用上了敬稱.
「為什麼這麼說?眼下不應該是我問你,你想要做什麼嗎?」饒有興趣的反問,注視著自己掌中之物好吧,貌似的確是自己冒冒失失闖到了對方的視線中的-·"·
不這麼說也沒辦法,畢竟形勢比人強-·
時崎狂三很理智的沒有在這方面糾纏,而是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我在尋找最初的精靈,三十年前出現在這世上的精靈—."
「原來如此———·」·
笑了起來:「不過有些不巧,那個精靈現在估計沒空理會你。」
矣?對方知道?
時間精靈愣了一下,下意識問出的卻是:「她沒空?等等,她—-—--她現在在做什麼?」
「自然是————·-在與世界為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道台上的年輕道人似乎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語氣,嚴肅地說道。
「等等,不是———--她為什麼要與世界為敵啊?!」時崎狂三瞪大眼晴。
「這你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