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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銀幣拋在半空中,被李維伸手接住。
然後又再次拋向空中。
這種行為引得一些風塵僕僕的路人側目。
只是當許多人把視線投向那身穿黑甲,披著亞麻袍的身影時,又止不住地呼吸放緩,他們皺起眉毛拼了命地回想,卻始終不明白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一直到那人遠離時,才有人忽然恍然大悟。
他吸口氣說道:「是那個一一-那個稱號很多的人,他剛剛路過了!。」
「誰?」
「是他。」
布理邊界。
環境簡陋的遺忘客棧內,李維一坐下,就好像一塊大石頭般,直接把旁邊三三兩兩的討論聲全都壓沒了。
這讓本來人就不多的客棧顯得更加冷清。
只有客棧老闆還站在櫃檯前非常自然地擺著杯子,發出些許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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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杯啤酒,再來一份烤肉。」
李維點了單。
「稍等一會兒。」
老闆立刻放下手裡的活兒,就打算去後廚。
只是在這時候忽然又有一道聲音插過來道:「給我來塊麵包,飲料就不用了.」
李維轉過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跟老闆打了個招呼,就一屁股坐在李維對面,嘆口氣。
他說道:
「好久不見。」
「是挺久。」
李維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啤酒,先喝了一口。
「你不來一杯嗎?」
「不了,出於某種原因,我最近有些缺錢。』
「好吧,不過這事兒好辦,我最近可是發了一點兒小財,這頓我來付不就好了。」
「一點兒小財?」
對面的人沉默了:「如果那都叫一點的話,這世上就沒什麼東西可以稱得上是多了。」
「確實挺多的,反正我是數不清到底有多少。」
李維聳聳肩。
「"..-我總感覺你在炫耀。」
「不過也真是不得了,我沒想到只是兩年多的時間,你就能做出這麼多事,第一次聽的時候,我還以為別人是在跟我開玩笑。」
『無論如何,看起來你最近過得都還不錯。"
「也還行吧,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法洛丹,一失蹤就是好幾年,你這是去哪兒了?」
李維跟老闆又要了兩杯啤酒還有一份烤肉,說道:「我差點都要以為你是不是靜悄悄地在哪個角落變成亡魂了。」
聽到這話,法洛丹一陣無語。
「我就算變成亡魂也得把消息給你捎回來,雖然你現在可能已經不太需要。」
「什麼消息?」
啪嗒。
兩杯啤酒被端上來,分別放在兩人面前。
法洛丹喝了一口,頗為暢快。
他答道:「你要的金礦,與一些遙遠地帶的消息。」
「在聽了你的委託後,我一路往東,穿過伊希利恩,又從波羅斯河渡口往南,成功潛入烏姆巴爾。
,
「那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四處都是不可提其名者的眼線,他們崇拜邪黑塔之內的存在,以他為信仰發展出魔眼教派。」
「我在剛鐸與烏姆巴爾的交戰區搜尋許久,最後發現在烏姆巴爾往西的地區存在一些能開採出珍貴礦物的礦坑,不過還沒來得及打探出更多消息,
我就忽然暴露了,那裡的哈拉德人發現我是從北方來的,喊著要把我燒成灰。」
「我跑了很多天,才跑回交戰區,在一些剛鐸遊俠的幫助下離開那裡。」
「說實話,我覺得去哈拉德地區找你要的東西不太現實,所以我休整了一段時間,又往魔多以北的方向探索。」
「那裡...除了多溫尼安就是魯恩,你去了東夷人生活的地方?」
「對。」
兩盤烤肉端上來,其中一盤裡還多了個麵包,李維拿過沒有麵包的那個直接開吃。
只是法洛丹卻不見得有那麼好的胃口,他一邊回憶著,盯著杯子裡的啤酒說道:
「我一開始以為魯恩會好一些,不過只是稍微往裡面走了一點,我就被裡面的情況驚到了。」
「那裡正在發生動亂,很大的動亂,在更東方的地方,有一股反抗勢力在和東夷做著鬥爭。」
「在我身處魯恩的那段時間裡,那裡的戰況越來越激烈,到後來除了人類,還出現了奧克、座狼,以及體型更大且不懼陽光的食人妖變種奧洛格。」
「那座狼比北方山脈里的皮毛更黑,更邪惡,讓我想起久古歷史中的『妖狼』。」
「他們正協助東夷人,向某些勢力發動進攻。」
聽著聽著,李維皺起眉頭。
魯恩那邊動靜這麼大?
怪不得邊境線都被封鎖了,多溫尼安的商隊都進不去。
不過,反抗勢力?
李維咽下最後一小塊烤肉,剛要開口詢問,就聽法洛丹忽然說道:
「在邊境道路遭到封鎖前,有一位披著藍袍身手矯健的老者找到我,將我送了出來。」
「臨別前,他跟我說了一句話。」
「我到現在都沒能想明白那句話的含義。」
「什麼?」
李維精神一振。
「他說——他可能回不去了。」
有人為無法回歸而悲傷。
有人卻為送不走某件事物而頭疼。
幽谷。
漫天繁星之下,埃爾隆德坐在桌前,輕輕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致-李維:」
「許久不見,我的朋友,近來可好?」
「自上次一別,已有兩年,我聽聞許多你的傳說,亦對你的所作所為倍感歡欣。」
「只是你是否忘記,你在這裡還有一匹跑得極快的馬?」
寫到這,埃爾隆德嘆口氣。
那匹馬,讓負責照看它的馬夫頗感頭疼,雖然李維說過不用給它餵東西,但當馬夫偶爾拿著一撮小麥路過時,那匹馬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再也不像之前一樣散漫。
馬夫察覺到什麼,立刻就把小麥遞過去,果然,那匹呆愣的馬一口就把小麥吃乾淨了。
然後,它就開始躁動起來,一會兒往牆上蹭,一會兒又要往門外走。
馬夫猜測它可能是壞了,就帶他去外面的草地上散心,到草地上時,
那匹馬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時不時還會低頭啃一口地上的草。
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先前可能對這匹馬有些偏見,只因為李維說不用喂,就把它當異類,一直關在馬槽里。
精靈馬夫當即悔過,從此以後對這匹馬照料有加,不但經常牽著它出去遛彎放風,還把它帶到幽谷的馬群中,嘗試讓它和同類相處。
要說幽谷的馬群,也都是經過優良培育選擇繁衍出來的,個個都是情緒穩定跑得又快的好馬,對於這個新來的陌生同伴,它們並沒有表現出排斥,
而是選擇接納,即便它看起來有些呆愣。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一一直到某一天,馬夫在草場上給那匹馬餵了一把小麥。
它立刻就躁動起來,快速靠近其它正在低頭吃草的馬,也不管是公是母,直接就—·
為了防止它被嚇到的馬踢出個好歲,精靈馬夫到最後還是只能繼續把它關回馬槽里。
這事兒讓那位精靈一直難過到現在,他認為是自己照看不當,才導致這匹馬出現諸多異常。
由於是盟友委託照顧的馬,埃爾隆德偶爾(差不多一年一次)也會關注一下這邊的情況。
然後就發現了馬夫的異常。
一邊想著,信件已經寫到結尾。
雖然問李維什麼時候能把馬帶走才是主要目的,但這個主要目的在信中只提到了一兩句。
裡面更多的是一些關心問候,還有對李維最近做的事的讚美,外加一些表達思念和歡迎他隨時過來做客,幽谷肯定會盛情款待之類的話。
寫完這些,埃爾隆德才在信件末端標註上:
「你的朋友,埃爾隆德。」
做完這些,埃爾隆德等了一會兒,任由晚風吹過,將墨跡撫干。
這時候,有腳步聲從一邊傳來。
埃爾隆德轉過頭,發現是一位少年,便沖他露出微笑。
「埃斯泰爾。」
埃斯泰爾(EsteI),在精靈語中意為「希望」,它也是精靈們對阿拉貢的稱呼。
這名少年,便就是阿拉貢了,
從阿爾諾王國宣告破滅起,埃爾隆德就一直在幫助那些遊蕩在各地的遊民,遊民們的每一任族長在年幼時都會由埃爾隆德進行撫養和教導。
當然,也不僅僅是單純的撫養和教導,這也是一種對王室血脈的保護。
此刻的阿拉貢站在不遠處,對埃爾隆德微微行了一禮算是打招呼,然後就靠近過來好奇地問道:
「您在給朋友寫信嗎?」
在這裡生活這麼久,小小的阿拉責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養父提筆給人寫信,這一下子好奇心就止不住了。
面對阿拉貢的好奇,埃爾隆德並沒有隱瞞,他點頭道:
「那是一個很獨特的人。」
此時信紙上的字跡已干,埃爾隆德一邊封裝著信件,一邊給年幼的阿拉貢講起路邊堡領主、荒野上的傳說(略)的故事。
一直講了很久,到阿拉貢的母親都找過來的時候,埃爾隆德才停下,將母子倆往回送。
嘩走著走著,埃爾隆德忽然停下,猛地將頭轉向西方,望向那夜空之上。
母子倆察覺到異常,也停下來順著埃爾隆德的視線往那邊看。
但卻什麼都沒看到。
「發生了什麼嗎?」
阿拉貢滿臉問號。
埃爾隆德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在我們的雙眼所望不到的地方,有一道白色的光柱將夜空一分為二。
「我猜,是路邊堡。」
埃爾隆德笑了一下,繼續將母子二人往回送。
而年幼的阿拉貢卻久久無法平靜,一直到被自己的母親送回房間內,躺在床上時還在想著這句話。
「路邊堡。」
「李維。」
黑夜中,阿拉貢靠著柔軟的枕頭,一雙大眼晴一眨一眨,始終也不肯安分地閉上。
他就那麼盯著屋頂,一動不動,腦子裡全都是剛聽到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