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剛才坐過的那輛商務車，座位乾爽空氣清新。
全沒了方才的狼藉和污濁。
下車時，桑晚再三道謝。
司機笑的彬彬有禮，「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回到房間已是六點多。
沒有胃口，頭也暈乎乎的，桑晚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抱著枕頭扎進了被子。
半夜果然發燒了，找出醫生開的藥吞了幾顆，桑晚再度睡去。
天亮時，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勉強睜開眼看過去，竟然已經9點多了。
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桑晚坐起身接通電話，「你好？」
「請問是桑小姐嗎？……我這裡是鼎力建築設計有限公司，你今天有空過來面試嗎？」
那頭的女聲禮貌溫和，桑晚在短暫的怔忡後清醒過來。
約了下午兩點面試，桑晚對著無聲的電視屏幕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知道鼎力。
作為國內名列前茅的建築設計公司，經由鼎力設計落成的建築物遍布國內各省市。
她第一天投簡歷的時候就投了鼎力，一周過去毫無音訊。
以為自己已經被淘汰了。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
整個人瞬間振奮起來，連頭暈腦熱的不舒服都被拋至腦後。
桑晚飛快起床洗漱。
距離兩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桑晚走進了鼎力大廳。
面試樓層的走廊里已經到了十多個人了。
一眼望去，有神色緊張的應屆畢業生，還有老成穩重的中年人。
桑晚找面試專員登記完，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安靜等待。
面試的人一個個被叫走，輪到桑晚的時候已是一個小時以後。
桑晚走進面試會議室的時候，一進門就對視上了座位正中的女人。
白色襯衫，黑色套裙。
面前的標牌上，名叫陶凌辛的女人職位是設計部總監。
女人的直覺告訴桑晚，陶凌辛很不喜歡她。
確切的說，是很排斥抗拒她。
就仿佛她有什麼聲名遠揚的黑歷史。
可分明沒有。
忽略心裡那一絲莫名其妙，桑晚遞上自己的簡歷，「陶總監好！我叫桑晚，畢業於帝都大學建築設計系，這是我的簡歷。」
目光定定落在桑晚臉上，看了好幾眼，陶凌辛才低頭看向桑晚的簡歷。
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帝大優秀畢業生。
陸氏一年的工作經驗。
全職6年。
一眼掃完簡歷，陶凌辛在心裡給桑晚貼了標籤。
一個能力已經過時的戀愛腦家庭主婦。
在陶凌辛眼裡，桑晚這樣的求職者在初篩階段就該被淘汰了。
可老闆一聲招呼，桑晚最終一定會被錄取。
這不但對鼎力在職的建築師們不公平，對剛剛那些明明很優秀卻即將被淘汰的求職者，更不公平。
「桑小姐……」
耳聽人力總監問了幾個問題，桑晚一一流利作答完畢。
陶凌辛坐直身子，雙臂環胸，「在你之前的那11位設計師，你都看到了吧？相比畢業生，你沒有他們年輕。相比其他幾位建築師，你又沒有他們豐富的設計經驗。而且，你還比他們多了家庭的負累。那麼請問，我憑什麼錄取你？」
這是在問，她有什麼勝出的優點？
桑晚沒有。
可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她不能輕易放棄，「我在帝大的畢業設計，已經在泗城落地。在陸氏工作那一年，我完成了兩個有我署名的設計作品。我相信這足以證明我的工作能力。」
「全職6年是我的個人選擇，但我並未停下學習的腳步，近6年國內外揚名的建築設計師，包括他們的作品，我都有關注學習。相比畢業生，我比他們多了豐富的閱歷和知識儲備，相比其他那幾位建築師，我比他們年輕。」
桑晚不卑不亢，把陶凌辛的質疑還回給她。
陶凌辛挑眉，「回去等通知吧。」
等通知，那就等於是婉拒了。
心裡認命的嘆了口氣，桑晚起身道謝出了會議室。
十多分鐘後，陶凌辛帶著整理完的簡歷去了老闆辦公室。
「覃總……」
推門而入，陶凌辛把兩份簡歷放在老闆覃柏川面前，「您要求我留下的桑晚，我已經面試過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相比桑晚，我認為另一位更優秀，請您過目。」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冷清的聲音從身側響起，陶凌辛回頭，這才發現窗邊的沙發里斜倚著個年輕男人。
樓野懶懶起身，臉上掛著冷笑，「真要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份簡歷還能經由你的手出現在你們老闆面前？都是女人，何必呢，你說是吧？」
「樓總……」
顯然沒想到自己那點兒隱晦的心思會被樓野看穿，對方還當著老闆的面說穿了。
就差明晃晃的打她的臉了。
陶凌辛的臉色有一瞬的難看。
沒給她解釋的機會，樓野抬腳就走。
「樓野！」
覃柏川追出門，就見樓野已經進了電梯。
想到他剛剛問他，既然那麼在意，都追到這兒來了，幹嗎不乾脆把桑晚招進樓氏。
樓野說，她那麼驕傲的人，是絕不願意走後門的。
好不容易有機會能讓高高在上的太子爺下凡片刻，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珍惜，這機會就被自作聰明的下屬搞砸了。
覃柏川再看向陶凌辛，便一臉冷笑，「你洗乾淨脖子，祈禱吧！」
陶凌辛一愣。
覃柏川沉聲道：「祈禱未來你和桑晚不會在投標大會上遇到。」
？？？
怎麼可能？
建築項目的招投標大會，要想擁有出席的資格，首先得是高級建築師，其次要是具備簽署能力的公司高總。
就憑桑晚一個全職主婦？？？
直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陶凌辛都有點懵。
不知道是她聽岔了。
還是這個世界癲到了超乎她想像的程度。
「學姐！」
熟悉的喚聲響起時，桑晚正在路邊發呆。
一分鐘前，她接到了鼎力前台的電話，對方說她被錄用了，通知她下周一入職。
可這……怎麼可能啊？
明明陶凌辛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排斥她，滿眼滿心的瞧不上她。
怎麼還錄用她了？
桑晚再抬眼，正看到徐徐停在面前的黑色法拉利。
翅膀一般的車門緩緩上滑。
駕駛座上，樓野拿開墨鏡，一臉偶遇的驚喜，「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