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馬車已停在王府前。
宋曦晚目光幽幽地看著木雲,額前還飄著幾縷因顛簸而凌亂的髮絲。
「你要不要再快一些?」
木雲訕笑,「這不是怕耽誤宋姑娘你的時間嘛。」
宋姑娘一聽到王爺心情不好便說要來,這可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宋曦晚接收到木雲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嘴角輕扯,而後進入王府。
今日王府格外安靜。
王伯一看見她便滿目驚喜,「宋姑娘可是來找王爺的?他正在書房呢。」
宋曦晚:「……」
一般情況下,遇見外人闖進王府不該細問緣由嗎?
怎麼還直接給她指路,仿佛她出現在這裡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宋曦晚也不能跟王伯多說什麼,輕點頭便往書房方向走,越是靠近,心裡越發沉重。
若待會謝丞騫很是生氣,她該如何應對?
這也不算會毀諾,只是推遲而已。
宋曦晚一邊說服自己,一邊輕車熟路走近書房。
這裡更是寂靜,只有微風掠過的聲音。
宋曦晚走到書房前,禮貌開口,「王爺,曦晚有事請求一見。」
沒有任何回應。
人呢?
「王爺?」
宋曦晚又試探性地叫喚一聲,裡面仍舊沒有任何動靜,難道人不在?
她遲疑地抬起頭來,一眼看見掛在屏風旁邊的畫作,心神一震。
這不是她那幅《孤舟》嗎?
謝丞騫居然還掛起來了?
宋曦晚非常清楚書房對於謝丞騫來說有多重要,裡面全都是他的收藏的武器,這裡可是禁地,前世三年她都不被允許進去。
宋曦晚清楚記得有一次,她想著過來給謝丞騫送一碗綠豆湯解暑,剛踏進門檻就被他呵斥住。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句話她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這又算什麼?
宋曦晚眼尾泛著些濕潤,身子定在原處久久沒動。
「你怎麼來了?」
知道身後傳來謝丞騫冷然嗓音。
宋曦晚心頭一跳,轉過身時已經恢復一臉平靜。
「臣女參見王爺。」
一舉一動儘是疏離。
謝丞騫沉目凝視著她,心中湧出一股煩悶,啞沉嗓音道:「抬起頭來。」
宋曦晚聽出他在不悅,心中又是一片荒涼。
果然,他還是厭煩她靠近書房。
她慢慢抬頭,本想解釋自己並未逾越,一看確實愣住了。
謝丞騫只穿了一件裡衣!
而且敞開著,裡面清晰看到他的小麥色肌膚,還有那血脈僨張的胸膛。
宋曦晚臉瞬間撇開,耳尖悄然爬上一抹紅粉,聲線極力保持冷靜,「王爺為何衣衫不整。」
「剛剛沐浴完,聽到這邊有動靜便過來看看。」
謝丞騫實誠回答。
宋曦晚一噎,有種是自己驚擾了別人的感覺。
「是王伯告知我王爺在此處,我才過來的。」
謝丞騫眸光划過她那不自然神色,心中的氣悶散去一些,直接往書房裡進去。
「無礙,進來再說。」
宋曦晚一愣,不明白謝丞騫的用意。
這是試探還是認真的?
謝丞騫偏頭看向她,又問:「宋姑娘是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宋曦晚:「?」
她迎上謝丞騫幽深墨眸,便知道他今日火氣十足確實是因為皇上一事,只得先進門,心中直犯嘀咕。
重活一世真的轉性了?
謝丞騫抵達茶桌前,垂眸道:「宋姑娘特地來王府一趟所為何事?」
他這一低下身子,那胸膛更是一覽無遺。
宋曦晚忍不住,「王爺不能先穿上外衫?」
這樣成何體統!
謝丞騫涼颼颼看她一眼,「宋姑娘一再推遲成親一事,難不成還會對我圖謀不軌?」
宋曦晚無言。
這滿滿的火藥味,再來一把火的話,絕對能點燃。
不等她說些什麼,謝丞騫又道:「況且我身上有傷,今日舊傷復發需要上藥,還請宋姑娘不要見怪。」
宋曦晚眼皮一顫,這傷還是因她而起的。
原本她還打算據理力爭,如今氣勢驟減。
這,還要如何說?
「宋姑娘事情都做了,如今還不敢說出口?」
謝丞騫咄咄逼人。
宋曦晚氣有點藏不住,直言道:「王爺既然已經清楚我要說什麼,那便知道我沒有選擇的權力,聖命不可違。」
謝丞騫輕笑,「你本可以先告知我。」
「告知王爺又能如何?難不成王爺還要違抗皇上?」
宋曦晚知道謝丞騫骨子裡是一個有家國大義的人,當夫君或許是不合適的,可卻是一名忠臣。
這次他雖動用紫金衛掌控皇宮,可也沒做更過分之事。
因為社稷更改,苦的是百姓。
怎知,謝丞騫直直盯著她反問:「有何不可?」
宋曦晚整個人震住。
什麼?
謝丞騫從輪椅上起來,步伐穩重地走到她面前,這讓宋曦晚眼眸更是瞪圓,他的腿這麼快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謝丞騫和她的距離只有一拳之隔。
近的可以聞到他身上彌留的沐浴香氣。
他低聲呢喃,「曦晚,我求娶從來都是認真的。」
宋曦晚猛地抬頭,撞入他那雙深邃又暗含某種情愫的眼眸,心臟不知覺漏跳一拍。
他怎麼又發瘋了?
謝丞騫緊盯著她紅粉的唇瓣,內心蠢蠢欲動。
他快等不下去了。
這侵略性的眼神讓宋曦晚意識到危險,下意識伸手推開他,緊聲道:「此事是曦晚虧欠王爺,若是王爺心中還是不高興,曦晚願意補償。」
為他出謀劃策,為他賣命都可以,只要別涉及感情。
「當真?」
謝丞騫眼底閃過一抹遺憾,啞聲反問。
宋曦晚很想搖頭,可當下沒有選擇。
「王爺請說。」
「宋姑娘執意要如此,我盛情難卻,那便為我上藥吧。」
謝丞騫雙手就放在裡衣兩側,似是準備脫下來。
宋曦晚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時候謝丞騫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你,你……」
「反正賜婚聖旨早晚會下來,宋姑娘也不打算毀諾,這傷又是因你而起,你方才又提出要補償來,應當不會拒絕?」
謝丞騫有理有據追問。
愣是把宋曦晚所有後路都堵住,要麼翻臉走人,要麼繼續演下去這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