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晚本還在想江遙所說的話,猝不及防被阿娘這麼問,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玩意?
她再迎上阿娘緊張不安的神色,心中略發緊。
「阿娘怎會如此問?」
徐氏輕嘆氣,這才解釋,「我不是想束縛你,只是我和你阿爹都覺得這世家皇室規矩繁多,一點小事會被無限放大,這不太適合你。」
宋曦晚眼皮輕顫。
阿娘說的,幾乎是她前世的遭遇。
那舉步維艱的王妃日子,著實叫她不想再去重複一遍。
可她都答應謝丞騫了。
徐氏試探地看著曦晚面色,勸說著:「我瞧著江公子人還不錯,你們又相知相識,這要是……」
「大夫人,暄王來了!」
春秀一陣小跑進來,打斷徐氏的話。
宋曦晚神色一緊!
來這麼快?
徐氏滿面茫然,下意識道:「夫君不在府上啊,你請王爺前往大理寺吧。」
「不是,王爺是來找夫人您的,似乎是來提親的。」
春秀惶恐搖頭,目光掠過一旁面色淡然的大姑娘,說到後面那句話時,她身子都是發虛的。
徐氏見慣大場面,這會都呆住了。
提什麼?
徐氏向宋曦晚投去呆滯又疑惑的眼神,讓宋曦晚一陣頭疼,謝丞騫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
「阿娘,我們去看看吧。」
宋曦晚故作鎮定地挽著她手,往前廳去。
徐氏雖從宋聞軼那裡知曉暄王對曦晚的心意,可不是說要尊重曦晚意願嗎?
難道曦晚答應了?
「曦晚,這……阿娘該如何應對啊?」
「阿娘想如何就如何。」
宋曦晚面不改色將難題推回去。
徐氏神色複雜,等抵達前廳時便看見一身青衫的暄王,她上前行了個禮。
謝丞騫忙制止,「宋夫人不必客氣。」
徐氏則覺得必須要客氣點,讓曦晚嫁入王府當側妃,她著實不願。
「前些日子多虧有王爺照拂,宋府才能逃過一難,我和夫君理應去王府道謝的,沒想到還要王爺親自來一趟。」
宋曦晚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阿娘這是裝糊塗策略啊,怕是對謝丞騫沒用。
果然,謝丞騫淡聲道:「本王今日來並非為前些日子的事,而是想下聘求娶曦晚。」
徐氏面色一沉,委婉拒絕,「多謝王爺厚愛,可曦晚性子不羈又自由,不適合入王府。」
謝丞騫一頓。
這拒絕比他想像中的得有點快,而且態度對他不太利。
謝丞騫看向宋曦晚,想從她這兒觀察出些什麼來。
結果,宋曦晚眼神飄移,仿佛置身事外。
謝丞騫:「……」
她果然還是後悔了!
謝丞騫只能憑藉自己說服徐氏,「本王若娶曦晚,定不會讓她受委屈,王府亦不會成為拘束她的地方。」
宋曦晚心中冷笑,話倒是說得好聽。
徐氏也沒那麼好忽悠,「此事並非王爺一人說了算,一旦她入了王府,要面臨的是整個世家皇室,況且曦晚的婚事即將定下,王爺還是請回吧。」
謝丞騫眸色冷沉,周身氣勢驟然釋放。
「和誰定親?」
大有一種徐氏說出名字,他便不會讓人活到明天的架勢。
徐氏本想讓暄王歇了這心思,這會都禁不住一慌,暄王該不會做出什麼事來吧?
「我和夫君還在商量,女兒家名聲終究重要,等日後自會通知王爺的。」
宋曦晚暗暗佩服阿娘的頭腦轉得真快,愣是把話圓了回去。
謝丞騫沉目爭取,「如此一來,若宋大人願意,本王還是有機會的?」
徐氏懵了。
堂堂暄王,大夏國的戰神,何愁娶不到別的女子?
如今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暄王竟還抱有念頭,莫不是真存了非曦晚不可的心吧?
徐氏目光也落在曦晚身上,想看看她的意見。
宋曦晚:「……」
真是騎虎難下。
謝丞騫深深看她一眼,倒是出面解圍了,「今日多加叨擾,還請宋夫人見諒,本王先告辭了。」
人一走,屋內氣氛都鬆緩許多。
徐氏軟著身子靠在椅子上,一陣後怕地道:「這暄王著實嚇人,曦晚你聽阿娘的,趕緊定下親事吧。」
宋曦晚一言難盡。
若悔棋的話,謝丞騫怕是不會放過她。
她含糊道:「沒事的阿娘,只要你和阿爹不鬆口,那王爺也不能強行娶我回王府啊。」
徐氏一陣沉默。
這話怎似乎在玲溪那會聽過?
最後怎麼著?
玲溪還是嫁入張府了。
徐氏越想,心中那個愁,想著再遊說一下曦晚。
結果,門外小廝又一陣跑進來匯報,「大夫人,江家公子來了,還請來了一位媒人。」
徐氏再次愣住,有點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宋曦晚臉色黑沉!
看來那日她說的還不夠清楚,江遙居然也來發瘋!
徐氏猶疑著問:「曦晚,江公子怎麼來了?」
「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嫁給他。」
宋曦晚堅決表態。
徐氏心神輕震,方才暄王求娶的時候,曦晚一點反應都沒有,如今這不還是會拒絕的嘛!
完了,曦晚怕是真對暄王有意。
徐氏無奈,卻也不能不顧及曦晚意願,只好把人請進來好好拒絕。
江遙今日穿著一身水藍長袍,將那白淨面容襯托得更是矜貴,完全是意氣風發少年郎姿態。
宋曦晚只覺唏噓。
這皮囊之下藏著的卻是歷盡滄桑,滿腹謀略的靈魂。
如她一樣。
也如謝丞騫一樣。
宋曦晚不想浪費時間在此,直接對阿娘說道:「阿娘,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江遙眸色一暗,根本來不及喊住她。
徐氏察覺出兩人氣氛不太對,猶豫地問道:「江公子和曦晚近日是鬧了些不愉快?」
「不是近日,是從前。」
江遙苦笑搖頭,將當初要納小妾的事情一筆帶過,又表明他此次來上京城的決心。
希望能挽回曦晚。
徐氏聽到小妾這事就沉了臉色,將人打發回去。
她的女兒究竟受了多少苦!
方才急著要走,這會怕是找了個角落躲起來抹眼淚了。
宋曦晚確實在角落,但不是抹眼淚,而是整個人被謝丞騫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