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也擋在蘭香的前面,他看著長公主咬著後槽牙:「蘭香她是無辜的,她只是被我養在這裡,你有事沖我來,放過她。」
哪怕長公主對駙馬已經失望透頂,哪怕她已經恨極了這個男人,但是在親眼看到他如此維護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如刀絞。
胖胖的小男孩一看他爹娘被欺負,從旁邊跳了出來,指著長公主就罵:「壞女人,你是什麼東西?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是朝廷大官,他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讓你們全家從京城滾出去!」
小胖子的話讓溫靈想到了那天在街坊飛馳的馬車。
那輛馬車在肆無忌憚地撞了人後,馬車上的人一直都沒有下來,都是馬車車夫在下面盛氣凌人的跟人溝通。
後來官府的人來了後,就是給錢了事。
街坊的人也說了,如果再敢去官府告發的話,可能一大家子在京城都混不下去了。
溫靈再仔細一想,當時那個馬車車夫,不就是黃糧嗎?
她脫口而出:「原來上個月在外面街坊亂駛馬車,橫行霸道,當場撞死了三個小孩的馬車是你們家!」
小胖子毫不畏懼,他被慣得已經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對溫靈高高揚頭:「是我們家的馬車撞的又怎麼樣?誰叫他們不長眼睛不躲開的,我阿娘都賠錢給他們了,一群賤民,我還說他們嚇得我幾天都做噩夢了呢!」
如此囂張跋扈的模樣,一看那種馬車事件就沒少干。
肯定是因為前面都是駙馬用權勢擺平了,所以他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長公主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她氣得差點笑出聲:「所以,我這麼多年來,在京城如此守規矩,就怕做錯什麼事情,落人把柄,
而你,卻在用我的權勢庇護你養在外面的這個賤人和雜種是嗎?!」
「你到底把我的名聲放在何處,你有把我放在何處?!」
長公主暴怒,嚇得蘭香從駙馬身後出來,把兒子一把抱進懷裡。
她跪下給公主哐哐磕頭,沒一會額頭就紅了,眼淚漣漣的模樣,好像已經受了多大的欺負。
她邊磕頭邊求饒:「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啊!
我和少卿是真心相愛,我們從小就認識,雙方家長定下了娃娃親,相知相伴長大,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數之言,合乎禮節的,
自從少卿考上狀元郎,被您看中後,他也主動提出跟我有個了斷,
但是我的清白早就已經給了少卿,沒了他,我根本活不下去,我父母想把我隨便嫁給哪個富商,
是少卿見我可憐,才解救收留了我,把我留在了京城,
我們本就兩情相悅,我自願做他的外室,為他生兒育女,
我別無所求,只求能留在京城,留在少卿的身邊,把兒子養大而已,
長公主,這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我本應該是他的妻,現在卻也不過是一個沒有名份的外室而已,
長公主,求求您,不要因為我跟少卿有矛盾了,不要責罰他,
他本也無錯,只是太善良了,他這些年待在你的身邊,對你那般的好,已經很不容易了!」
溫靈「嘖」了一聲,這蘭香可真是一張厲害的嘴啊。
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看起來實在示弱,實則是在以退為進。
是啊,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啊,哪怕是公主的駙馬。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歷代好多公主生不出兒子,最後不還得主動給駙馬納妾。
更何況長公主的駙馬對她不僅是出了名的好,甚至把自己老家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只當一個外室養在外面。
跟公主成親這麼多年沒有兒子,卻還把唯一的兒子養在外面,不帶回家。
這已經很照顧長公主的感受了呀,這何錯之有啊?
就是這長公主霸道無比啊!
果然,蘭香聲淚俱下的話一說完,外面圍觀的人群裡面就有人竊竊私語的開始如此這般說了。
連長公主都快被這套理論帶進去了。
難道駙馬真的沒有錯?真的是她沒有容人之量?
不,她沒錯,錯的分明就是駙馬。
如果蘭香說的是對的,是應該的,那早在駙馬把她養在春雨巷的時候,駙馬就應該回家坦白了。
駙馬不敢坦白,因為他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只是長公主聽到還有這麼多人認可蘭香的話,心裡那種說不出的憋屈感又上來了。
憑什麼男人三妻四妾,家裡靠著她的錢權青雲直上,外面養著美妾縱享齊人之福便是對的?
她憑什麼不能忍受這些,就是她沒有容人之量?
她只覺得悲哀,哪怕她貴為長公主,卻依舊要被世俗的規矩所束縛。
駙馬這個時候重新把蘭香和兒子護到身後。
被蘭香這麼一提醒,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他看著長公主,好像忍耐了多年,終於忍無可忍般的寒心一樣,平靜地說:「夫人,這十六年來,我對你問心無愧,
當年我會送走你的女兒,是因為有大師預測她先天不祥,與我們夫妻二人相剋,我們會因為她生病倒霉發生不好的事情,
所以我才會把你的女兒送走,我怕你傷心,才把蘭香剛出生的女兒抱來給你,
這件事情的確是我自作主張我錯了,我認罰,
我會將今日的事情如實告知宗人府,怎麼判罰,我都悉聽尊便,
但哪怕你是公主,也不能隨便打殺蘭香和耀祖,他們兩個不是賤籍,你要是打殺了他們,也是犯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時候我一定會穿著官服跪到宮門外,討要一個說法!」
這段話的言下之意,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威脅長公主,就算她鬧出去了,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最多就是宗人府打他幾個板子。
或許連打板子都不要,只會要他一個公開認錯的態度,這事兒輕拿輕放的就過去了。
甚至會成為一樁不讓鬧大的皇家辛聞。
但是如果長公主動了蘭香和耀祖,那就是殺人犯罪,他會不死不休。
看著面前明明跪著,卻有恃無恐的駙馬三人,長公主心口越來越疼,嘴角又溢出了血。
難道今日,就只能這麼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