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重回漣水峰,只覺得漣水峰變得格外陌生了。
以前熱鬧的礦院,如今變得頗為冷清。
曾經竹廊上總有些人端著酒坐在欄杆上扯閒天,但現在的竹廊上卻空蕩蕩的。
所幸,吊腳樓旁的正屋處還亮著燈。雖不再有擲骰子的聲音傳出,至少那微弱燈光,讓整個礦院『鬼屋」變得有了幾分人氣。
「出出喘一陣似乎腳步聲響起,正屋裡有人端著酒碗拄著拐走了出來。
來人愣了愣,田林也忍不住愣了愣。
看著缺了一條腿,拄著鐵拐的大胖子,田林險些沒能認出二管事的身份:「二師兄?你這是一一」
二管事也沒料到田林會出現,他臉色一變,只是月光只把他的臉照的一片慘白。
他冷眼看著田林道:「你來做什麼?衢州不是要建道場嗎?多少人跑那裡去想要立功,你不去立功,跑回來做什麼?」
他連問了兩個為什麼,顯然是實在不想看到田林。
田林拱了拱手,道:「我不願做血教徒,也不喜歡衢州的什麼道場。想了想,還是漣水峰讓我住的安心。」
這話是假的,他是被從百花峰『趕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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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話卻沒必要同二管事說。
二管事冷哼一聲,態度竟然好像好了不少。
他語氣雖然仍然冷淡,但卻把手裡的酒碗一遞,問田林道:「要不要進來喝一杯?如今漣水峰半個熟人也沒有,真讓人無趣。」
田林察覺到他的善意,但還是婉言拒絕了:「我久不在寂然居,屋子裡還要好好灑掃一遍,不好耽擱。"
他話鋒一轉,問二管事道:「三師兄呢?」
「你現在是內門弟子,我們兩個如何做得你師兄?」
二管事習慣性的冷嘲熱諷,嘲諷完後,還是回了田林一句:「邀月宗建了新道場,沒幾個人願意留在漣水峰。
如今外門弟子的名額也變多了,我同他又都成了外門弟子。不過他想做內門弟子,所以去了衢州。」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問田林:「姓田的,當初我曾爺爺回來救人,為什麼只救了邢山平?你說,是不是邢山平才是他的親孫子?」
田林剛還有些曦噓,聽了他這話,臉都變了:「師兄聲,這話讓人聽了去,只怕執法堂不饒你。」
二管事卻道:「我不怕他們!他們把我的腿打斷了,仍堵不住我的嘴。
我問你,邢山平如果不是我曾爺爺的親孫子,我曾爺爺怎麼可能會來救他?」
田林不敢再跟二管事糾纏,免得二管事再說些胡話,
他背後,二管事仍不放過田林,拄著拐杖追了上來:
「你還記得邢山平上漣水峰要抓十三娘的事兒嗎?除了我大哥外,從沒人敢在漣水峰無禮。偏偏我曾爺爺輕巧的放過了他,還讓他帶走了十三娘那時候我就該想到,邢山平一定是他的親孫子。若不然,他豈容邢山平放肆?」
他畢竟只有一條腿,況且田林有心甩脫他,二管事很快就失去了田林的蹤影。
寂然居果然如田林所說,已有蛛網在屋子角落隨風飄動。
屋子裡灰塵也積了一層,更有幾隻爬蟲明目張胆的朝著田林飛了過來。
田林隨手一掃,將幾隻爬蟲掃落,拿起旁邊的掃帚開始打掃了起來。
「邢山平,會不會是劉長老的親孫子?」
「不,不可能。聽蕭長老的說法,邢山平已經不是邢山平了邢山平如果不是邢山平,那會是誰?」
田林想到問心老祖,心裡就是一寒。
他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功法,讓人占據別人的軀殼。
但假若死了千年的人,忽然之間活了過來。且這個死了千年的人,曾經是金丹老祖,是大家供在神案上的書中的人物「問心老祖的靈魂寄居在他的眼珠里了麼?」
「若果然如此,是不是兩隻眼珠里都有他的意識?」
「他占據了邢山平的身體,會不會來找他的另一顆眼珠?」
田林此時知道蕭長老在怕什麼。
蕭長老怕的不止是問心老祖找上門來,若只是如此,蕭長老未必會特別怕。畢竟就算是問心老祖復活,也受限於邢山平的修為,還只是鍊氣修士而已。
蕭長老怕的是,田林此時不再是田林,怕的是有一天田林也和邢山平一樣,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劉長老或許同我也有一樣的經歷,但他當時只有鍊氣十二層的修為。
是如何抵禦住了眼珠,沒讓眼珠進入他的肚子?
他珍藏這眼珠也有百來年了吧?又做了些什麼?」
田林倒沒有懷疑劉長老被問心老祖給偷換了靈魂,但邢山平不是邢山平卻很明顯。
憑邢山平的性子,怎麼可能答應去做問心宗的掌教?
此時田林心亂如麻,他打掃完房間後早早睡下。
卻也睡了不過兩個時辰,等問道山的道鐘敲響,他便迎著朝陽到了問道山。
第一段第九十五級石階,田林沒能看到苟老頭的身影。
田林心裡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上了第二段石階。
仍是第三十一級石階處的三才閣,田林剛進幻境,就將儲物袋裡的捆仙索拿了出來:
『我只要問清楚一件事,這捆仙繩就是你的了。"
對面的老者不敢置信的起身,問田林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捆仙繩?」
田林皺眉:「廢話少說,我問你,這世上有沒有什麼功法能占據他人的身軀借屍還魂?」
老者看田林把捆仙繩收回儲物袋,眼中多少有些不舍。
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在田林對面重新坐了下來:「你都說了,借屍還魂當然是湘西宗的借屍還魂術了。」
「湘西宗?」
見田林不解,老者道:「湘西宗不比問道宗差,傳承了不知多少年了。
不過這個宗門一向不在北邊走動,所以一般人見不到他們。」
說完這句,老者又說:「能占據別人軀殼的神通術法太多了,還有奪舍一類的神通,又與借屍還魂有所不同。"
「你既然說這類神通很多,怎麼在你嘴裡只有這兩種?」
老者道:「我所知有限,那有什麼稀奇的?現在,也該道友你說一說,
你手裡的捆仙繩是哪裡來的吧?」
田林並不跟老者廢話,直接一劍將老者梟首。
不等他旁邊的漢子有所動作,田林的飛劍又是一劍斬出。
他如今滄溟劍法大成境界,普通的天靈根、雙靈根的人,他不用捆仙索也不放在眼裡了。
脫離幻境,田林再次走入了幻境中。
他把捆仙繩往桌上一放,道:「我問你個問題,若你能讓我滿意,這捆仙繩就給你。」
那老者大驚失色,剛要起身田林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壓著老者坐下了。
老者勃然大怒,道:「你幹什麼?」
田林也不廢話,直言道:「我問你,周家人會不會借屍還魂?會不會奪舍?」
老者然,田林手上的劍微微使勁,老者的脖子便破了個口子。
他現在已經不求什麼捆仙繩了,只想在田林的劍下活命,因而立刻道:
「周家並不會什麼借屍還魂,也不會奪舍之法。這兩樣都是神通,豈是一個鍊氣世家所能持有的?」
田林皺了皺眉頭,便往緊閉的房門外喊道:「周守凡,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門外,一個同周青長得很像的少年沖了進來,手裡握著劍直指田林道:
「淫賊,你還想霸占我周家的法術?」
田林冷然道:「我問你,你的神通是從哪裡學來的?」
周守凡道:「我現在還沒有神通法術,但將來我一定會獲取神通法術。
到那時候,我一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林笑了:「你說這話,跟你爹當年的話一模一樣一一你爹當年說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才被人一掌打廢。
你如今也拿這話嚇我,就不怕我斬草除根嗎?」
他道:「周守凡,你所謂的神通術法,就是在坤湖中得到的吧?」
周守凡畢竟年輕,聽了田林這話臉色瞬間一變,問田林道:「你怎麼知道的?」
一旁,那老者此時忍不住開口道:
「黃堂主,坤湖裡葬著九命真人。據我所知,他一人活了九世,故而人稱九命真人。
若黃堂主想要修煉奪舍神通,可以去坤湖試一試。黃堂主,我如今告訴了你答案,你該放開我了吧?」
田林聽言,把老者的頭髮放開,老者的腦袋瞬間咕嚕嚕掉在了地上。
那邊漢子臉色大變,要上前動手時,田林已經一劍將漢子梟首。
田林再進幻境時,仍是三十一級石階處的幻境。
這次他連捆仙繩也不拿了,只用劍架在老者的脖子上道:「閣下,我想打聽一下九命真人的消息,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
老者明顯一愣,問田林道:「你知道什麼?」
田林笑著道:「周守凡把他周家的牌子給了你,你答應幫他殺我一一而那牌子,是坤湖九命真人墓穴的鑰匙。
我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尤老你,不要裝糊塗。」
老者臉色有些難看,憤憤的道:「牌子我已經上繳了,你想要牌子,怕是痴心妄想。」
田林一手把劍架在尤老脖子上,一手掀開老者的上衣,一塊兒似木非木的牌子赫然在老者的內襯裡掛著。
「好話我不說第二遍,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田林說話時,老者脖子上已經被割出血來。
儘管老者裝的硬氣,但田林在幻境裡跟他打了多少回交道?
可以說,尤老的底褲田林都把他扒乾淨了,如何不知道尤老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果然,田林還沒怎麼用力呢,尤老頭告饒道:
「黃堂主,有話好好說。牌子確實在我這裡,周家的坤湖下確實是九命真人的墓穴一如果黃堂主也想要獲得九命真人的寶藏,不如咱們聯手墓穴,一齊瓜分寶藏。」
田林道:「我知道那墓穴極為兇險,一般人進去只怕非死不可。不知道,尤老你有什麼辦法能帶我安全進去呢?」
老者正要開口,屋子被人從外面打開。
少年周守凡劍指尤老:「你答應過我幫我殺這淫賊,現在卻要背叛我。」
老者立刻同田林道:「黃堂主,周家是九命真人的守墓人。他們有進墓穴的地圖,只要抓住這小子,讓他交出地圖來,就可以安然無恙的進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