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護士走進洗手間,看到夏寧雪的那一刻,臉色驟變,誰能想到背後議論人家偏偏被正主聽到,這下,連廁所都顧不得上,慌忙逃走了。
夏寧雪從洗手間走出,不料在走廊上與唐俊辰不期而遇。
唐俊辰倚在垃圾桶旁,撕開煙盒的包裝紙,不緊不慢地抽出一根煙,「夏小姐似乎是去找陸少爺求證了。」
她微微眯起雙眸,「你向我透露此事,不就是料定我會去找他求證嗎?」
他動作一頓,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煙,深吸一口,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望向她,「夏小姐聰慧過人,但你心中懷疑的是我嗎?」
她緊緊抿著唇,沉默不語。
唐俊辰彈了彈菸灰,腳步向她靠近,「陸沉淵向你透露了什麼?」
她依舊沉默,他則輕笑一聲,「看來他什麼也沒告訴你。」
夏寧雪從他身旁掠過,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你到靜康,是別有目的的吧?」
唐俊辰又吸了一口煙,「那夏小姐猜猜我的目的是什麼?」
夏寧雪沒有再理會他,邁開步伐離去。
唐俊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將抽了一半的煙掐滅,碾碎在垃圾桶上的滅煙盤上。
看守所。
「祿寒,看到我落得如此下場你滿意了嗎!」
周煜情緒激動,卻被兩名獄警按在座位上,他只能氣得臉色鐵青,「我就不該讓梅嫻生下你這個兒子,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掐死!」
周祿寒雙腿交疊而坐,神色淡然自若,「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跟我可毫無瓜葛。」
「毫無瓜葛?」周煜被氣笑了,「是你在頂級的王搞的鬼,想嫁禍給我!」
「頂級的王的事情我承認。」周祿寒換了個坐姿,眉眼清冷,「那你現在坐在這裡,就不想知道是誰在幕後操縱嗎?」
「是你跟石副長——」
「石副長要查的是李家。」
周煜一哽,愕然地看著周祿寒,「你說什麼?」
周祿寒嘴角輕揚,「如果只查頂級地王,你不會被收審調查,只可惜李家怕查到自己頭上,才選擇出賣了你。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的那位好兒子唐俊辰,早就跟李家勾結在一起了。」
周煜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僵在座位上。
陳秘書從外面走進來,他俯身在周祿寒耳邊低語了幾句,周祿寒皺了皺眉。
周煜見他即將離開,急忙喊道,「兒子!」
聽到「兒子」這兩個字,周祿寒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周煜望著他,面容仿佛蒼老了十歲,「你有辦法幫我的對不對,我是你爸爸啊。」
周祿寒垂下眼眸,淡然一笑,「如果你當初也能這麼想,就好了。」
話畢,最終頭也不回地離去。
回到車裡,陳秘書通過後視鏡看向他,「夏婉兒確實被保釋出獄了,而且是陸沉淵保釋的。」
「陸沉淵。」周祿寒眉眼冷峻,「他究竟想幹什麼。」
「不清楚,陸家跟蕭家那些事情應該沒有關係才對。」陳秘書說完,停頓了一下,「那個……夫人昨天去找陸沉淵,被人偷拍了,今天上了新聞。」
周祿寒揉著鼻樑,「我看到了。」
陳秘書驚訝,「您看到了?」他平常從不主動關注那些新聞,沒想到他居然比自己還早知道!
周祿寒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穿過窗外。
實驗室。
夏寧雪將一份文件遞給李昀,「你替我去調查陸沉淵,瞧瞧他都與哪些人有往來。」
李昀接過文件,抬頭瞥了她一眼,將文件對摺收好放入口袋,起身欲走,身後傳來她緩緩的聲音,「不必勉強,就算沒查到,能平安回來就好。」
他身形一頓,隨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剛離開不久,慕言便推門而入,他回望一眼,「你把他派出去,就不擔心他趁機逃跑?」
夏寧雪坐在桌前翻閱文件,「他不會。」
慕言咂了咂嘴,「你倒是挺信任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夏寧雪抬眼,「讓你盯著唐俊辰,他在醫院有何動靜?」
「沒有,就像個普通的心理醫生那樣接診。」慕言走到沙發坐下,拎起一串葡萄,「說來也怪,他這心理醫生一來,心理科掛號的女性就特別多,那些女護士個個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動不動就跑去偷看。」
唐俊辰外表給人一種溫文爾雅、成熟穩重的感覺,加上他與周祿寒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女人們見了喜歡也不足為奇。
畢竟她們怎會料到,這樣風度翩翩的男子會藏著如此可怕、陰險的算計呢?
一直以來,唐俊辰扮演的都是聽從周煜擺布的私生子角色,甚至甘願被皇甫英利用,周煜也因他的順從,願意為他爭取周家的一切。可直到周家衰敗,夏寧雪才意識到,唐俊辰或許並不真的在乎周家的繼承權。
倘若唐俊辰在周煜面前都是偽裝出來的,那麼……
他真正的意圖是什麼?
夏寧雪凝視著桌上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周祿寒回到周公館時,已是晚上八點,他看了一眼桌上還擺著的已經涼透的晚餐,皺眉,「太太還沒用餐嗎?」
管家面露難色,「太太在書房等您呢,說您不回來,她就不吃。」
周祿寒頓了頓,將外套遞給管家,摘下領帶走上樓。推開書房門,便見夏寧雪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她的臉頰上。
他眼眸微動,走過去,目光落在她壓著的紙張上。
周祿寒小心翼翼地抽出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老公什麼時候回來」「老公再不回來我就要餓扁了」「好想老公」「周祿寒是不是在外面有的小貓咪了」………
他不禁笑出聲來。
這笑聲把夏寧雪給吵醒了。
她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看到周祿寒手裡的那張紙,臉色微變,連忙起身搶過藏到身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祿寒繞過桌角走到她面前,手撐在桌上看著她,「我不回來,你就不吃飯嗎?」
夏寧雪別過頭,「最近都是我一個人吃。」
他輕笑,「周太太這是在埋怨我沒能陪你一起吃飯?」
見夏寧雪不答,周祿寒捏住她的下巴,「就只是為了等我一起吃飯?」
夏寧雪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其實她一個人吃也無妨,只是今天情況特殊,她抿了抿唇,「你是不是看到新聞了?」
他淡淡地嗯了聲,「然後呢。」
「我去找陸沉淵,只是想問他……」她話未說完,周祿寒又靠近她半分,他身上清新的木質香縈繞在她的鼻尖。
在她微微失神之際,他指腹輕撫過她的唇角,「問他為何要保釋夏婉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