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到忍耐的極限,他咬牙切齒,「我認輸,我認輸總行了吧。」
男人在洗手間裡一通排泄後,身心俱疲,一個雙目失明的人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更別提反抗了。
慕言領著他回到病床上,沒有再次捆綁,他頹然地坐在那裡,「我栽在你手裡,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你已經知道我是受周夫人指使來取你性命的。」
「你是皇甫英的手下,還是唐俊辰的爪牙?」夏寧雪眯起眼睛。
男人遲疑了一下,答道,「自然是周夫人的人。」
「慕言,把他綁起來。」
慕言正要動手,男人驚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眼睛看不見,不代表我也是瞎子。」夏寧雪走近他,「人在說謊時,表情和肢體都會暴露出來,儘管你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但你在提到皇甫英時,手部不自覺地貼緊了腿部,這是緊張的表現,說明你為隱瞞真相而緊張,你其實是唐俊辰的人。」
男人仿佛被扼住了喉嚨,艱難地吞咽著口水,「我是唐總的人又怎樣,我既已跟了周夫人,就得聽周夫人的。」
她微微一笑,「你還挺能打,我都想把你收歸麾下了。」
男人腮幫子動了動,「我落在你手裡,任務失敗,回去也是一死,你不如給我來個痛快。」
「我說了,我不喜歡殺人,能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多了去了,為什麼要選擇殺人呢。」
夏寧雪摸著下巴思考,「當然,這也得看你的運氣了,你失蹤這麼久,皇甫英就算懷疑你已經死了,但沒看到屍體她更可能懷疑你背叛了她,此刻正四處派人追殺你吧。」
此時,在大別墅內。
「嘩啦!」
皇甫英憤怒地將桌上的餐具掃落在地,「那個賤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唐俊辰,你派給我的都是些什麼人,全都是廢物嗎?」
派去刺殺她的人竟然連一個女人都解決不了,還失蹤了一個,什麼黑市打手,亡命之徒,簡直就是一群廢物!
唐俊辰雙手抱胸倚在門邊,神色難以捉摸,「我似乎提醒過你了,你對付不了她。」
「她不過是仗著運氣罷了!」皇甫英轉動輪椅,美艷的五官此刻扭曲得令人厭惡,「我就不信她能一次次地逃脫。」
唐俊辰神色冷漠。
他當初是怎麼被這個蠢女人蒙蔽了雙眼?
心甘情願地做了周祿寒的替身這麼多年,可如今他看到的,不再是這個女人曾經的美好,而是她愈發顯露的愚蠢和醜陋。
周公館內。
夏寧雪走到院子裡,便看見周祿寒站在庭院寬闊的草坪上打高爾夫球。他穿著一件深咖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半截強健的手臂,管家在他身旁說著什麼,他臉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周祿寒轉頭看向走來的夏寧雪,夏寧雪驚訝地看向草坪上的指示牌,「這都在家裡建高爾夫球場了?」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家裡地方大。」
「那你乾脆建個遊樂園算了,省得還得花錢帶孩子們出去玩——」夏寧雪話未說完,管家愣住了,「什麼孩子?」
「少爺,孩子還在?」管家驚訝地看向他。
他只知道五年前夏寧雪遭遇海難,料想孩子也定是無法保全,所以從未過問過孩子的事情。
他點頭,揮桿將球擊出,「在國外,目前接回來不太方便。」
管家表示理解,他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笑道,「孩子還在就好,這下周家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想必老爺子也能安心了吧。」
提及周爺爺,夏寧雪眼帘低垂,她生前就盼著能抱上孫子,可終究未能如願。
在她神色黯然之時,周祿寒寬闊而溫暖的身軀從背後環抱住她,他身上那股清冽的烏木沉香讓她心神恍惚,他引導她握住球桿,唇貼近她的耳畔,「周太太會打高爾夫嗎?」
她轉頭看向他,「你小瞧我?」周祿寒低笑出聲,抬手輕揉她的發頂,「那就讓我見識見識周太太的實力。」
夏寧雪輕哼,「你就等著瞧好了,看我怎麼虐你!」
他的笑意更濃,「求之不得。」
她已蓄勢待發,這時保鏢急匆匆地走到周祿寒身後,「少爺,唐……唐俊辰來了。」
周祿寒將球桿遞給管家,「他來做什麼?」
保鏢答道,「說是想和少爺您談談。」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請他過來吧。」
他走到亭子裡坐下,剛斟滿一杯茶,唐俊辰便帶著兩名保鏢走了過來。
他讓保鏢候在亭外,自顧自地坐在周祿寒對面的位置,目光落在亭子外,「離開帝天后,周少的生活倒是悠閒自在。」
周祿寒抬眼,語氣不溫不火,「你找我想談什麼?」
唐俊辰把玩著茶杯,「說實話,你打算什麼都不做,看起來就挺玄妙的。」
周祿寒拎起茶壺,不緊不慢地將茶水倒入杯中,「周煜已經打算把繼承權給你,帝天現在也是你的了。」他端起茶杯,緩緩飲下,「你擔心什麼?」
他笑了,眼神深邃難測,「海水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一旦掀起風浪,足以致命。」
周祿寒抬眼與他對視,「唐少對自己沒信心嗎?」
唐俊辰平靜地注視著他。
周祿寒放下茶杯,臉色難以捉摸,「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在手裡也不安心,我能理解。」
唐俊辰的臉色不易察覺地籠上了一層陰霾,但轉瞬即逝,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站在外面獨自打高爾夫的夏寧雪朝亭子裡望去,兩人的對話中隱藏著一場複雜的較量,各懷鬼胎,令人難以捉摸。
談話不到十分鐘,唐俊辰便起身,他朝亭子外的方向瞥了一眼,「周少這位妻子挺不錯的。」
周祿寒的眼神微微一冷。
他俯身靠近周祿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笑,「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步皇甫英的後塵。」
周祿寒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捻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唐俊辰笑了聲,轉身走出了亭子。
夏寧雪轉頭時,恰好與他的視線交匯,唐俊辰臉上的笑意讓她不寒而慄。她再次看向亭子,周祿寒坐在那裡,臉色陰晴不定。
不知那天唐俊辰和周祿寒究竟談了些什麼,周祿寒連續好幾天都待在書房裡,似乎有意避開與夏寧雪相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