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著半個房間,夏德也能感覺到昏睡的年輕人手中物品的危險。就好像那隻匣子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帶著能夠讓萬物衰敗的氣息。這就是【遺物】,夏德見到這一次,就認為自己以後絕對不會認錯的。
醫生打量著房間繼續說道:
「遺物可以是切實存在的物品,但也可以是事件,甚至只是一段信息、一句話。正神教會為【遺物】劃分的等級,這也被學院接受和認可。共五級——
詩人級(5級),其信息甚至可以被詩人傳唱,但只會被當作市井傳聞或者傳說故事,標準衡量物【詩人科恩的手稿】;
文書級(4級),需要詳細的記錄並封存這類【遺物】的信息,信息只可存在於紙面,不可輕易流傳,標準衡量物【未知者的論文】;
守密人級(3級),嚴格培訓的守密人,專門保守某件【遺物】的信息,非特殊情況,該類物品必須收容,嚴格謹慎使用,標準衡量物【守密人之眼】;
賢者級(2級),大賢者才能知曉其信息和收容狀況,一旦發現未被收容的此類物品,根據協議,學院與正神教會必須立刻通知彼此,標準衡量物【賢者之石】;
天使級(1級),極度危險,邪神降臨與天使級【遺物】失控,一般被視為相同等級的事件。我只是五年級函授學生,要在下一個年級才能知曉此類物品的特徵和收容控制手段,標準衡量物【惡天使之心】。」
「標準衡量物是什麼?」
夏德問道。
「標準衡量物,是為【遺物】定級時的參照。一旦危險程度高於標準衡量物,立刻進入下一個等級。」
夏德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既然最高的天使級也存在標準衡量物,似乎意味著......
他沒有問出來,因為施耐德醫生大概率也不知道。
又接著小聲的提問,因為屏住了呼吸,所以說話有些悶聲悶氣:
「那麼我們這次面對的是......」
「詩人級別(5級)的【遺物】,我已經查清楚了,是【生命倒計時懷表】。
是的,就是那邊的那隻盒子裝著的東西,他也不敢直接觸碰。給予血肉,懷表允許持有者在一定範圍內對其進行旋轉。將懷表正面對準任何生命體,根據旋轉角度,為被對準的生命體添加生命倒計時狀態。倒計時越短,需要的血肉越多,所以,斯派洛·漢密爾頓才會有這麼長的時間。」
醫生讓夏德在門口等待,他踩著地面的血泥進入房間,並取走了那隻裝著【遺物】的盒子。回到夏德身邊後才打開,打開前囑咐夏德集中精神,不要被【遺物】的力量影響。
盒子隨著醫生手中的動作開啟,立刻,更加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裡面居然盛裝著一盒的血水。
將血水倒掉,銀色的懷表落入施耐德醫生手中。
醫生沒有打開表蓋,夏德只能看到懷表正反面都刻著猙獰的骷髏頭。表蓋周邊是一圈符文文字,依然從未見過,但夏德果然再次解讀了出來,他由此確定自己真的能夠看懂這個異世界的所有文字:
【生命的代價是血肉的奧秘。】
嘴裡在這一刻居然感到了血腥味,像是剛剛啃了一口生肉......夏德這次真的乾嘔了起來,好在他沒吃早飯也吐不出什麼,醫生旋即將懷表收回到盒子裡,裝進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提箱中。
「這就是害死了斯派洛偵探的東西?」
好一會兒,緩過神的夏德才喃喃自語著。偵探畢竟將原主從流浪漢的生活帶離,並給與了全部的遺產,他也很高興能夠為對方報仇。
「是的,就是這個。處於倒計時狀態的人們知道自己的生命期限,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則會立即暴斃而死。但這件誕生自第五紀的【遺物】,雖然對普通人很危險,環術士卻有的是辦法解除其影響,所以只是最低等級的詩人級別。
生命倒計時效果,受到多種【奇蹟】和【啟迪】要素的克制,所以危險程度不高,只能算是普通的詩人級遺物......可惜,斯派洛·漢密爾頓先生只是普通人。」
施耐德醫生惋惜的搖搖頭:
「其實幾個月前我就在追查這件遺物了,因此一晚上的時間,就能知道你的情況。但受害者太多,我雖然挽救了幾人,但終歸是沒能及時碰到斯派洛·漢密爾頓偵探,他似乎是在我們見面那天的清晨去世的,真是可惜......」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兩人搜索了附近的房間,心理醫生用環術士的手段解除那件詩人級別的【遺物】帶來的幻覺,找出了所有的屍體殘骸堆積處,確認沒有找錯兇手。
隨後,在夏德拒絕了殺人後,醫生直接從夢中殺死了拜德·莫羅德,這個過程在夏德眼中只用了一秒。
做完這些便一起離開了這裡。醫生早晨拜訪夏德時,就寫了匿名信,通過特殊渠道在正午時分遞送到托貝斯克市里德維奇場,也就是托貝斯克市警察廳。不久後警察就會發現這裡,從而引起正神教會的關注。
「這片地區歸屬那位太陽神的教會管轄,他們行動很快,所以我們要快些離開。」
登上等候兩人的馬車時,醫生還開著玩笑。但夏德沒有什麼心情說話,外鄉人雖然在此處沒有牽掛,但見識了血腥的一幕,心中還是難免不舒服。
這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和詭異。
他們一起返回了市區,並在托貝斯克市東區的鵝肉餐館吃了飯。當然,也是醫生請客。只是夏德吃的不多,剛才在療養院二樓見到的畫面,大概會困擾他很久。
隨後便來到了醫生的心理診所中,那位於托貝斯克市東區,也就是富人區的倫琴大道,雖然不如聖德蘭廣場那樣的市中心繁華,但街區很漂亮。
比爾·施耐德的心理診所左右兩側分別是古董商店以及高檔的菸草商店,心理診所分為三層,前兩層是診所,第三層是醫生本人居住的地方。
診所面積很大,除了比爾·施耐德先生本人以外,還有五名被他僱傭的醫生坐診,除此之外還有接待員、清掃工、茶小姐等等,相當正規。
醫生邀請了夏德在他的二樓會客室,也就是重要病人才會使用的診療室休息。等到傭人端來了茶水後,話題才得以繼續。
比起會客室,這裡更像是書房,帶有弧度的牆上是深棕色的書架,塞滿了皮質封皮的圖書。氣派的書桌站在紅地毯上,僅僅是筆架上的鋼筆,就知道主人的財力。
沙發和茶几的組合倒不如偵探事務所那樣的正式,但家庭風格的茶具,很能讓來訪的客人們放鬆心情袒露煩惱和秘密。
「這一趟感覺怎麼樣?」
醫生很自然的靠在那張單人皮沙發上問道,右手拄著沙發扶手,手指放在下巴上。
而夏德坐的是布藝長沙發,也就是施耐德醫生的「病人」們通常使用的沙發。
「很感謝你。」
「為了幫你解決隱患的事情?」
「是的。」
夏德說道,心中的煩惱卻沒有減少。
這次出行僅僅是為斯派洛偵探報仇,而這也說明斯派洛之死是因為偵探委託,並不涉及他交代給夏德的任務。也就是說,夏德依然不清楚,斯派洛·漢密爾頓究竟還有什麼秘密。
目前的猜測是,斯派洛·漢密爾頓有著偵探之外的神秘身份,卻因為遭遇了偵探事件的意外,不得不找人暫時接替自己。但那個秘密身份,大概率與超凡無關,否則偵探也不至於提前知道死亡,但絲毫沒辦法自救。
當然,這一點沒必要對比爾·施耐德先生說明,雖然一上午的出行讓夏德基本信任了對方,但他還沒有徹底放下所有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