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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李延明
李道玄冒雨回到家中,李夫人看到他一身狼藉,便是責怪他不懂照顧自己。
李道玄未說些什麼,只是任由李夫人幫他擦拭頭上的雨水。小嘴緊緊的抿著,心中多少有些難以表達的想法。
畢竟張家遇到的事情給他衝擊力太大,讓他很久都沒緩過神來。
這也怪不得李道玄,畢竟這等場景,他前世今生哪裡見過。前世頂多是在電影電視裡瞄過幾眼,可當真自己現實面對,饒是他覺得自己內心算是強大,依舊是很難接受這等結局。
那黃狐報仇有錯嗎?若是以人來看,也算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可張家郎君有錯嗎?他不過是懷著孝心給張氏熬湯罷了。
張婆婆有錯嗎?丈夫早亡,自己還得了心疾,作為一個母親,哪怕苟且偷生,也想尋個活路,繼續照顧這還未成家立業的兒子吧。
或許那日於大報恩寺門口,黃狐未上車,張家郎君未曾輕信土方傳言,今日這場悲劇也不會發生。
可是,哪有那麼多或許呢?
悶悶不樂,李道玄畫符收斂心神,待三條陰陽魚躍入目中,便上床睡去。於幻境之中尋到九叔,將自己今日所遇吐露出來。
九叔聽罷也是沉默良久,安慰李道玄寬心。
「人世間,真正能論對錯的尚少。這張家小子容易輕信傳言,即便沒了這次也有下次因果,張母的心疾應當也是尋常情況下無法醫治的絕症,本就不該久活了,此次看似替他應了劫數,實則各歸各命罷了。你雖未能救下張母,但也盡了自己所能。畢竟世間萬事,並非事事如人意。總要接受失意和悲歡,莫要讓這些雜念困擾了你。」
「我知道了,九叔。」被九叔開導一番,李道玄心中好受了很多。
或許就像九叔說的那樣,他已經盡了全力,結果便就是天意了。
九叔知曉他今日心情不大美麗,就讓他跟著誦經打坐。
敲敲木魚,念念《清靜經》。
說到木魚這件法器,李道玄曾一度以為是佛教專有,後來才明白其實道士也會敲打木魚,不光道士會,甚至於木魚最早就起源於道教。
木魚最早源於唐朝,在《崇道記》中有記載,最早為長條形的龍頭魚身狀,此狀名曰「鰲魚」,以木頭製成,懸於廊間,是道教召集教眾講經設齋用的法器,後逐漸演變成了現在所能見到的這種圓形中空的樣式,用於道教的齋醮科儀或練功誦經,以提神聚精,去除雜念,引導眾口歸一,祈求智慧清明。
木魚一直到明朝,才被佛教禪宗廣泛借鑑使用。
就這樣過了幾日,李道玄一直待在屋中不理家中瑣事。只是修道畫符習武,準備等元宵後回山上去。
此間也曾讓人去打聽過張家的情況,聽家僕說張家的宅院已經賣出去了。
至於那張家郎君到底去了何處,鄰居也無人知曉。
「說是張家那老婆婆死了,家裡的兒媳婦也跟著去了。張家郎君匆匆做了後事,然後就離開了金陵。」
家僕說完,李道玄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情況。給了幾錢跑腿費,在紙上寫下一個正字。
李道玄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不禁入了神。
金陵外,一人站在河邊。
他懷中捧著兩個瓷瓶,眼中毫無情緒。嘴角乾裂,枯黃的面上無悲無喜。
這人正是張家郎君,只是現在的他已沒有了往日的歡喜神色。
身上穿戴著白衣,一副油盡燈枯之相。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兩個瓷瓶,將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打開另一個瓷瓶,朝著河中用力的扔去,隨後抱起地上的瓷瓶慢步離開。
他邊走邊碎碎念著一些話,好似沒了魂兒,整個人飄在世間。
張家郎君遠去,河水潺潺。
那落入水底的瓷瓶里,一顆指甲蓋大小的圓珠從中滾落,很快便被一條途徑的魚吞入腹中。
那魚臉上浮現一張人面,似笑非笑的潛伏於水底。隨著河流而下,朝著遠處的李家村游去。
……
李家村的新年過完,各家又陷入了平靜的日常中。
在村子中,有一家老農戶。老農生了四個兒子,村中人都分別叫他們李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各個都是能幹,頗為有出息。
而老農一家又與那慈商李老爺有關係,所以在李家村里算是有些地位,那日給李道玄送牛眼淚的李媽媽就這李老大家的媳婦。
李媽媽和老太太做完飯,招呼著一家子吃飯。
一個毛頭小子墊著腳丫跑到桌前,拿起碗要了飯菜。就獨自坐在門口吃,臨了還不忘將碗中的飯粒都舔了個乾淨。
他是李家老三的孩子,名叫李延明。這名字還是李老頭向李家老爺討要來的,說是取著好聽吉利。所以李延明也算是家中較為受寵的孩子。
李延明吃完了飯,放碗時看向飯桌上,發現大伯不在家,便扯了扯李老三的衣袖,悄悄的問著大伯去哪兒了?
李老三告訴他,李老大去集市上買元宵用品了,李延明這才嘟嘟囔囔的找了個陰涼的處牆角坐下消食。
等到大人們吃完,家中眾人各自忙活去。熱鬧的前堂也就安靜下來。
而李老三走在雞棚前,從中逮出一隻肥大的公雞。
磨刀霍霍,準備宰雞去毛。
李延明看著李老三,有些好奇親爹要做什麼,家中沒來親戚,這會兒也還沒到元宵節,怎會無緣無故殺雞。
「爹,家裡有什麼大事嗎?」李延明蹲在李老三跟前,戳了戳大公雞。隨後抬起頭,眨著眼睛好奇的朝李老三問道。
「沒什麼大事。」
「那爹爹你怎麼殺起雞來?」
「這是送與秀才公的。」李老三利索的抹了公雞的脖子,朝著碗裡滴下幾滴雞血。等到雞不再動彈,他才將其扔到熱水裡浸泡。「秀才家的媳婦這兩天喜歡吃公雞,便在村中要了些公雞。咱們家養的雞多,要的便也多。」
和李延明說著話,李老三手裡的公雞就被拔光了毛。在清理完內臟,他提著雞就要出門。
「延明,伱要和爹爹一起去李秀才家嗎?」李老三向李延明問道。
李延明自然是求之不得,懷著興奮就和李老三一同出門。
李秀才家在村南,依山傍水,也算是好地方。
比起老李家的泥牆木屋,李秀才家的白牆黑瓦明顯就要闊氣許多。
畢竟在大清,讀書人的地位可謂之高。
中了秀才便是上了階層,可不納田稅不征徭役。比起在田裡覓食的泥腿子,不知高了多少。
敲了敲大門,開門的是個老婦人,這正是李秀才的母親姜氏。
而在姜氏身後站著一女子,挺著大肚子身形隱於陰影里。
李延明好奇的瞅了她一眼,就覺一股寒意傳來。在那影影綽綽中,他總覺能夠聽到一聲狐叫。於是嚇得躲在李老三的身後不敢冒頭。
聽著李老三和姜氏對話,李延明才明白原來是李秀才的媳婦懷孕,這幾天非要吃公雞。
將拔毛的公雞交給老婦人,李老三也沒做多停留。他看向拉著自己褲腳的李延明,指著李秀才家笑道:「文哥兒應該在屋中,你不如去找他玩?」
文哥兒是姜氏的小兒子,也是李秀才的弟弟。生的秀氣,在村中總是有很多人愛和他玩,就是因為他總是乾乾淨淨的。李延明和文哥兒關係不錯,常在一起玩。
「……」李延明聽到這話,不禁瞪了李老三一眼。感覺到那女子投來的目光,他不禁有些膽怯道。「文哥兒怕是在讀書呢,我怎麼能打擾他。」
「爹,咱們快回去吧。」
李老三聽得大樂,以為自家兒子羨慕別人讀書。便將他抱起來,揉了揉額頭道:「等過些歲兒爹爹和阿翁說說,便送你去讀書。到時候和文哥兒一樣,是個讀書人。」
李延明聽到這話癟癟嘴,知是自家親爹喜吹牛。老李家中子孫不少,若是都能去讀書,怕是阿翁在田地刨出泥漿也未必能供得起。他占得後生的晚,能不能還另說呢。
不過他也沒拆自家老爹的台,只是想著到那聲不真切的狐叫,心中發慌的緊。
這般古怪的事情還是頭次遇到,李延明想自家阿翁說的靈異怪事,便覺得這女子可能就是這靈異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