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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記起
張婆婆聽這話,便是走到天王神像前跪下。合手作揖,朝著神像恭恭敬敬的跪拜。
這一拜倒是不要緊,就聽著屋中一陣寒風吹來。吹得四面蠟燭搖曳,吹得人瑟瑟發冷。
只聽著四面有些個紙紮的神像嘩啦啦作響,好似眾神顯靈,紛紛駕臨人間。
這屋外陰雨綿綿,堂內更是陰沉沉的一片。唯有燭火帶點亮光,總叫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只是這事都到了這一步,張婆婆再覺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拜下去。
她哆哆嗦嗦的朝著神像拜完三拜,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卻被老嫗叫住。
「你還不能起來,需得繼續跪著,待我喚天王降世,為你消災除害。」老嫗說著,隨後便是進了那後屋之中。
沒多久便出來,手中提著一隻雞。
只見老嫗變了妝容,面容塗油畫紋,臉上好似巫師一般畫著花。她舉起方才點燃的三炷香走到天王神像的香爐前,將其一舉插進香爐之中。隨後口中發出一聲怪叫,雙手如白鶴展翅般伸開。
「打掃堂前地,爐內焚寶香!」老嫗用難以言喻言語唱誦著古怪的曲調。
而她更是身披祈舞裝,好似一隻花斑孔雀,於神像前翩翩起舞。
「神在虛空坐,即駕祥雲來!哎喲!哎喲!」
「請何神,會何神,先請茅山李老君!」
「甲寅年間生下地,萬法之祖李老君」
「請何神,會何神,再請壇上眾神靈!」
「壇上眾神笑呵呵,刀頭敬酒擺上桌」
老嫗一邊唱著,一邊邁著顫抖的舞步走向祭台前。將那隻雞抓到堂前,一把抓起案旁的菜刀。那菜刀似就一直在那一樣,當是長期祭煉供奉的。
只見老嫗手起刀落,那快刀便是斬下雞頭。
任憑雞血滴落,老嫗將剛死去的雞奉在祭台上。然後圍繞著張婆婆跳起了古怪的舞蹈。
她手裡拿著法角,唱一句,吹一響。邊吹著邊唱歌,同時手指尖上抹過雞血,將其塗在張婆婆的臉上。
「驅魔逐邪在於我,天尊下凡誰能知.」
「還請天王替我命,讓我永世保平安」
唱罷,跺足頓首。然後仰天喝上一口水,噗的一聲噴出。將張婆婆面上噴的全是水珠。
張婆婆不敢怒,更不敢言,只顧著低頭心中祈禱。
隨後老嫗雙手捏法訣,朝著天王方向大聲喊道:「天王助我!斬妖驅魔!呀呀呀呀!」
手中法訣顫抖,雙腳頓地。敲得地板啪啪作響,那老嫗如同抽風一般搖著頭。
這般詭異的場面一驚一乍,著實嚇壞了張婆婆,她從未見過有人這般做法事的。畢竟與這秀才家不太熟悉,對於老嫗知之甚少。
那老嫗話音喊完,整個人就靜立在了原地。等了許久不見動靜。
張婆婆不敢起身,也不敢說話,之前的場面明明一驚一乍,此刻卻突然一切都安靜了,心中越發的無底,不知後面又會發生什麼,只覺得自己憋著一口氣強撐著,除了跪著的腿已然酸麻,剩下的就是害怕。
就在張婆婆惴惴不安,更不知所措時,就聽到老嫗的聲音傳來:「我喚小兒莫哭泣,總有鬼神來驅邪。」
老嫗抬起臉,方才畫在臉上的花紋變成了一張極其凶煞的惡神臉譜。
張婆婆看著一面差點沒嚇暈過去,耳邊就聽到老嫗沙啞的聲音繼續傳來:「你家中有精怪,定會招災惹禍。如今老身請神於身,替伱消災解惑。」
說罷,老嫗的手指輕輕按在張婆婆的額頭上。
這一按,老嫗臉色頓時變化莫測,隨之一口血氣噴出。
她忽然倒在地上捂住胸口,驚愕的看著跪在蒲團上的張婆婆。
「不可能!這不可能!」老嫗大叫道。「你家中怎會有魑!」
魑乃魑魅,傳聞中能害人的怪物。民間自有魑魅魍魎一說,便是指的山怪水神。
魑魅魍魎與鬼怪不同,乃是天生精靈之物。
傳聞中十大魑魅魍魎,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亦如龍女、狐仙、夜叉、判官、牛頭等,皆是那魑魅魍魎中之物。
只是如今世道茫茫,能遇到精怪便是不易,更何況這魑魅魍魎之物呢?大抵任誰都沒想到,這張婆婆家竟然還藏著一隻魑!
「痛煞我也,痛煞我也!」老嫗哀叫,躺在地上打滾。
張婆婆見狀有些心慌,連忙起身,想將老嫗扶起。
老嫗被扶著慢慢坐起身子,卻明顯沒了剛才的氣勢。
她心力疲倦的搖搖手,朝著張婆婆嘆道:「老婦家中世代皆是儺壇法師,領雷官兵馬。雖自覺有些本事,但如今看來卻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煩。你家中精怪非一般,老婦也難以除去。非高功法師道人不可得。」
「那,那可怎麼辦?!」張婆婆一聽這話,頓時六神無主。她好似無頭的蒼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是好。
「老婦觀你雖有災禍降神,但也有吉星福照。想必是近來遇到過貴人。你若是想免去災禍,不如就尋尋那貴人。興許有些幫助。」老嫗說完,氣息也弱了不少。她起身,尋了一旁的椅子,便坐上半倚著休息,也不再理會不知所措的張婆婆。
張婆婆獨自在堂中踱步,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是好。聽這老嫗的話,忽而想起了那日所遇到的少年。少年說她家中有禍根,便給她一枚符籙貼於屋中,然後用酒泡米灑落門前十四日,就能保家中太平。
少年,酒?張婆婆渾身如觸電一般,整個身子酥酥麻麻。她眼睛瞪得老大,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入了神。
難怪自己總是覺得忘了些什麼,原來都是忘了這些門路!那少年交代自己每日用酒泡米,自己似乎就全都忘了。甚至於那少年給的符籙,她似乎都不記得了。
就好似這段記憶被人屏蔽,只餘下和兒子兒媳相愛的日子。
「這……」張婆婆心中有些突兀,她現在想起了很多事情。這腦子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連那日後回來看到的事情也記得一清二楚,她的兒媳婦,一個無面而畫面之人。
張婆婆打了個哆嗦,她想起了那晚上發生的故事。她記得自己睡著了,然後一條手臂大的蜈蚣爬在了臉上。這大冬天能出百足毒蟲本就是稀奇事,這手臂大小的百足蟲更是難見。張婆婆那時候被嚇得大聲呼叫,最後起身尋來鋤頭將這百足蟲打死。
出門時就是遇到自己那兒媳婦,然後她說了些話,自己就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我的兒媳婦,她就是妖怪,她不是人!」張婆婆心頭寒顫,對於這等事情思緒如麻。
照顧好老嫗,張婆婆便推門而出。外面已然入夜,金陵的夜幕里多了幾分暗沉。
秀才門口的兩盞紅色大燈籠在煙雨中顯得孤獨,伴隨著風吹而搖曳。
這般夜幕沉沉之下,遠處的夜幕里好似暗潮湧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其中伺候。
張婆婆望著那如同饕餮大嘴般的夜色,懷著心事慢慢沉入這夜色之中。
等她走後沒多久,搖搖晃晃的醉漢路過,抬眼看了一下秀才的屋門,露出痴痴的笑容:「都,都在啊。」
醉漢的聲音縹緲,隨後也消失在了煙雨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