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故去那麼多年,竟然還有人對她行巫蠱之術,欽天監說那是壓制魂魄的,能夠詛咒一個人永世不得超生。
與人偶同時被發現的,還有倒在密室角落的沈璃。
侍衛們圍在一起,怎麼叫她都不醒。
蕭辰澤進來,伸手試試她額頭,「有些發燒,應是餓暈的。」
說罷將她打橫一抱,站了起來。
沈璃嘴角連抽好幾下。
外面陽光明媚,照得人精神恍惚。
走了一段路後,眼見侍衛們都離老遠,蕭辰澤輕輕笑了,低頭看著臂上的人兒,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醒?」
沈璃只覺耳邊一陣熱氣拂過,淡淡沉香兜頭籠罩下來。
下意識睜眼,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就在眼前,她的臉騰一下紅了。
掙扎著想要下來,蕭辰澤道,「後面有人看著,你想讓他們知道你還有力氣走路嗎?」
失算,失算啊。
沈璃心中吶喊。
本打算讓侍衛們發現她,再用擔架抬出去。
萬萬沒想到這個人不講武德,二話不說上手就抱。
不都說他們講究男女有別嗎?
他怎麼不講了?
猜不透他想幹什麼,沈璃身子僵硬,重新閉上眼睛。
蕭辰澤一邊走一邊慢慢道,「這幾天宮裡宮外因為你差點翻了天,待會到了太后宮中,你就說是柳妃的人把你打暈,醒來就在密室里了。」
沈璃忍不住又睜開眼,看了他一會,納悶道,「你都知道我是裝的了,為什麼不揭發我?」
從她的角度看,他的下頜線很緊,嘴唇略薄,鼻樑高挺,像雕塑一般。
喉結上下動了一下,他低頭,直視她的眼睛,道:「因為,我想讓柳妃死,這是最好的機會。而你,特意跑進密室里等著被發現,也是為了讓她付出代價,我們倆不謀而合,我為什麼要揭發你?」
這個人夠聰明,絕不是他表現出的那麼不學無術。
沈璃腦中出現三秒鐘的空白。
「你怎麼知道我是特意跑進去的?萬一我就是被柳妃的人打暈拖進去的呢?」
蕭辰澤淡淡一笑,「因為我第一天搜尋的時候就發現密室了,那個時候你並不在裡面。昨天我又特意進去看了看,你依舊不在。你是今天才進去的,對嗎?」
對,你說的都對。
沈璃被人說中,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她確實是剛進去的。
聽到他提醒侍衛們找密室,她心裡一動,就跟在侍衛們身後了。
密室找到了,門剛一打開,她就在空間的保護下閃了進去。
然後趁大家還沒進去,自己閃身從空間裡面出來,躺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裝暈。
......
看著蕭辰澤的下頜,她也很好奇,他一遍遍地進密室,為了什麼?
「這麼說的話,那裡面的人偶是你自己放的?」
沈璃問。
他的神色瞬間變得冷冽,沒有說話,雙手用力托著她,往太后宮中而去。
王醫正早就得到消息等在那裡,皇上和方遙也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一見沈璃昏迷不醒,方遙的眼眶都紅了。
一把拉過王醫正,「快,快看看這是怎麼了?有沒有傷口?啊?她還好嗎?」
蕭辰澤將沈璃放置在小榻上,退後幾步,安慰方遙道,「大將軍莫要擔心,她只是太虛弱,想必這幾天滴水未進,餓暈了。」
王醫正的手搭上沈璃手腕,沒一會,他的嘴角就不停地抽了。
這哪裡就虛弱了?哪裡就餓暈了?
沈姑娘身體比他這糟老頭子還結實好不好?
可他不敢說實話。
大皇子說沈姑娘太虛弱,沈姑娘自己也閉著眼睛裝暈倒,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乾脆配合著說吧。
王醫正清清嗓子,對太后和皇上行了個禮,認真道,「請太后娘娘放心,沈姑娘幾日未進米水,極其虛弱,需用清淡飲食慢慢調養,過些日子就可好轉,其他並無大礙。」
聽他說完,太后雙手合十,連念幾聲阿彌陀佛。
鄭嬤嬤親自帶人忙碌起來。
整理太后寢宮偏殿,以方便沈璃搬進去住,又命御膳房多做清補的燉湯,還安排太醫排班值守,以備不時之需。
一番折騰,沈璃「緩緩」睜開眼睛。
太后和皇上正關切地看著她,一見她醒來,高興地笑了。
「沈姑娘感覺如何了?」皇上問。
沈璃揉著額頭,垂著眸子,「頭疼,頭暈,謝皇上關心。」
「那麼?還能記得當日發生的事嗎?」皇上又問。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沈璃身上。
她想了一會,慢慢地道,「柳妃娘娘派人找臣女,說她不舒服,讓臣女過去幫她看一看。臣女不是郎中,怕誤了娘娘病情,本不想去,」
「那人就說臣女仗著舅舅,目中無人。臣女怕連累舅舅名聲受損,就去了。可誰知剛一進門,柳妃娘娘就用茶盞來砸臣女,根本也沒提幫她看病的事,就讓臣女到太陽底下跪兩個時辰,」
「她還說,兩個時辰之後再來找皇上,就說臣女頂撞她,以下犯上,皇上肯定饒不了臣女。臣女跟她分辨,她就讓嬤嬤和宮女來打臣女,臣女反抗,嬤嬤和宮女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打在臣女後脖頸上,臣女就暈倒了,」
「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黑咕隆咚的小屋子裡,臣女喊了半天都沒有人回應,後來又渴又餓,就睡著了……」
太后聽一句,念一聲佛號,再罵柳妃一句喪心病狂。
沈璃說完,太后就看著皇上了,「皇上這次還打算放過柳妃嗎?」
「哀家索性多說一句吧,那柳妃仗著兩個哥兒傍身,在宮中囂張跋扈,一向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以前在宮中鬧騰鬧騰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把手伸到宮外,還想謀害朝廷大員的家眷,簡直罪無可恕,」
「皇上可曾想過,她,她哪來的膽量這樣去做?」
「她仗著的,無非就是家族根基深厚,為官者眾多,即便有點差錯,也會有許多人跳出來為她保駕護航。而皇上如今喘疾日久,越發需要倚仗哥兒們了,她名下有兩個哥兒,算起來比誰都有底氣,所以她得意忘形,掩蓋不住翹起來的尾巴了,」
「當初哀家就說她不是個安分的,不能把三皇子放在她名下,你不聽。如今怎樣?都讓我說中了。皇上只是身子弱了點,她就急不住要跳出來蹦躂,趁機排除異己,為自己立威。如果皇上真有點什麼好歹,哀家敢肯定,她絕對是第一個禍亂朝綱,搶奪玉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