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鄭教授忽然發脾氣了。
看來是憋了一路,不吐不快。
讓他這樣一個重量級專家,輔佐姜語夏尋找地震點,在他眼裡就像兒戲一樣。
李毅連忙打圓場:「鄭教授,姜女士是特殊部門的副部長,術業有專攻,我們也要相信她的能力。」
「什麼能力?」鄭教授中氣十足,「靠不知道怎麼出現的預言,這能算能力嗎?你們都把生命當做兒戲!如果這次不地震還好,要是地震了,她預判錯了位置,難道她能承擔起這些責任嗎?」
姜語夏正要說話,鄭教授又搶先一步。
「換一句話說,她就算真的願意承擔錯誤,可是特大地震會造成的損失傷亡,又豈是她一個人就能平息得了的?」
「你們寧願相信她的預言,卻不願意相信真實的數據推算嗎?」
周挺微微皺眉:「鄭教授,姜女士曾精準預判過京市山洪坍塌、7號線地鐵被雨水倒灌等事件,如果不是她的專業性絕對百分百正確,我相信國家層面也不會安排您出面。」
鄭教授抱臂,看著窗外冷哼一聲。
「別的不敢說,單說這地震,錯一次,都不是你我能承擔的。」
周挺還想幫姜語夏解釋,卻被她制止。
姜語夏站起來,看著鄭教授,也看著全車的人。
她身形嬌痩,皮膚白皙,然,眼神里閃爍著堅韌和平靜。
「鄭教授,您的出發點也是為了人民,我理解,我也是一樣,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會開這個口的。」
「如果這次地震不發生,那麼大家應該慶幸,如果發生了,我要做的就是告訴你們,如何把損失降到最小。」
鄭教授搖了搖頭,嘆氣地閉上眼睛。
「我對你不抱任何希望。」他說。
姜語夏抿了抿唇,重新坐了下來。
李毅壓低聲音:「姜女士,您別介意,鄭教授也是為地震的事著急。」
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帶著他的團隊在算數據,但得到的結論每次都是一樣的——洛省沒有地震。
姜語夏深吸一口氣:「沒關係,我能理解。」
之後整輛車沒有人再說一句話,大家的心情都很複雜。
姜語夏更是如此。
鄭教授無異於給她增加了層層壓力。
接下來一整日,他們的車,途經三個城市,十八個縣市,未來日記都毫無反應。
它安靜的,仿佛睡著了一樣。
鄭教授只要有機會,就拿著專業的測試儀器,帶團隊在周圍檢測。
他觀察土質,觀察天象,還看衛星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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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比姜語夏專業的多。
一天半下來,姜語夏沒有任何收穫,鄭教授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嚴厲。
第二天的凌晨五點,李毅感覺大家緊繃的神經,都有些疲憊了,他就提議,在九松縣休息一會。
他們的車,停在了一處適合觀景的山頂。
日出剛來不久,卻讓姜語夏感覺到了漫天的緋麗。
整個天色都像是被朝陽染上了獨特的玫紅色,姜語夏還從未看過這樣的美景。
她連忙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了個朋友圈。
配文:美夢中的人在睡著,醒了的人在看朝陽。
她定位洛省九松縣。
拍完照以後,姜語夏想回到車裡。
卻看見李毅站在車屁股後面,低聲打電話。
走過去以後,才聽到他聲音溫柔地說:「老婆,辛苦你了,一號悠悠要開學了,我有任務在身不能送她,之前答應了小丫頭的,卻不能做到,她肯定要生我的氣,你告訴她,爸爸回去以後給她買娃娃。」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李毅臉上的笑容加深。
姜語夏不應該聽別人給妻子打電話,但是李毅的模樣,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當年她父親姜文東,也是大部分時間都在科研室。
姜語夏總是抱怨為什麼父親不能出席家長會,不能來接她放學。
她羨慕周末的時候,別人總是一家三口,而她只有媽媽。
爸爸也是這樣,每每回來都會滿臉抱歉,再從背後給她拿出她喜歡的禮物。
姜語夏走神之際,李毅已經掛了電話,回頭看見了她。
「姜女士,我們準備出發了。」
「好的,」姜語夏回過神,笑著問,「李隊長有一個女兒呀?」
談到女兒,李毅笑容加深:「對,才六歲,今年上小學,你預測的地震日那天,也是她的開學日。」
姜語夏想了想,提醒道:「李隊長要跟家裡嫂子說一下,注意那天的安全。」
李毅點點頭:「已經說過了,而且,我妻子她們在宛江縣,明天就要經過那裡。」
姜語夏放下心來。
她剛坐上車,就聽到鄭教授在氣沖沖地打電話。
「如果明天她還找不到,我就要回去了,你們寧願相信一個女娃娃,也不相信我,難道忘了那些宣言了?要相信科學,破除封建迷信!」
他掛了電話,還不忘瞪了姜語夏一眼。
姜語夏和和氣氣地說:「鄭教授,我的日記,也是科學。」
鄭教授不搭理她。
姜語夏重新坐了下來,心中也有氣,但覺得沒資格發。
未來日記,你可要爭氣啊!
就在車子準備發動的時候,姜語夏耳邊傳來了那美妙的翻頁聲。
沙沙寫字的動靜,比任何一刻都要動聽!
姜語夏急忙掏出未來日記。
【九月一日下午三點零六分,洛省的宛江縣廣樂鎮發生了8.3級大地震,影響了周圍十二個城鎮,周圍的六個省都有震感,不過宛江縣傷亡最慘重!幸好我提前回去了,不然後悔不堪設想!】
姜語夏的手都在抖。
周挺第一個發現:「日記更新了?」
李毅等人頓時投來目光。
姜語夏抬起頭,直接準確地報出地震點和時間。
鄭教授擰著眉頭,一臉半信半疑。
就在這時,他手底下的助理,匆匆從後面的車跑進來,差點摔了。
他舉著手裡的儀器:「教授!波段出現了強烈的起伏變化!地震中心預警了!」
這一刻,鄭教授懷中的水杯驟然掉落,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他急忙接過來儀器查看,果然如此,波段就像心跳,起起伏伏,跳動的厲害。
這意味著……特大地震,一看位置,就在洛省的範圍內。
李毅立即聯繫各部門,周圍的電話聲響成了一片。
姜語夏猶如虛脫般靠在椅子上,背後竟然被汗水浸濕了。
她終於等到了日記的預言,可是,日記最後一句,顯然是讓她走。
按理說她幫忙確認了地點,就可以離開了。
可是她該走麼?
周挺掛了電話,說:「專機會在下午三點左右,送你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