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洲推門進入,魏奶奶坐在窗前的搖椅上,正在看手中的文件。
「奶奶。」魏淮洲走到她身邊。
魏奶奶笑容和煦:「淮洲,夏夏怎麼一晚上沒回來,她不是說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嗎,你有沒有關心她一下?」
魏淮洲頓了頓。
他不願讓魏奶奶知道姜語夏遭遇匪徒的事,徒添擔心。
於是淡淡道:「她昨晚喝多了,就在好朋友家睡了,我早上打過電話。」
魏奶奶笑容加深:「那就好那就好,對待媳婦,你一定不能冷著性格,要時常問候她,關愛她,來,你看看這個。」
她將手中的文件遞過來。
魏淮洲只是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
「您要轉讓您的股權給她?」
「夏夏是我的孫媳婦,更是你妻子,奶奶的東西,給她也是給你,你可不許吃醋啊。」魏奶奶笑呵呵地道。
然而魏淮洲卻緊擰冷眉:「奶奶,您太著急了,姜語夏她暫時還不合適接管股權。」
魏奶奶故作生氣,訓斥道:「怎麼說話的,她嫁給你,就是咱們魏家人,什麼時候都可以接管股權,只要她想。」
魏淮洲見老太太是動了真格的。
他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燥郁。
腦海里不斷幻想著,周挺跟姜語夏牽手的畫面。
真是詭異,他跟這個女人不過協議婚姻,他怎麼就在乎她對婚姻不忠了?
魏淮洲一直不說話,魏奶奶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們吵架了?」
「沒有。」他極快否認,坐去了一旁凳子上。
魏淮洲半垂著頭,額前的碎發落下來,擋住了情緒複雜的薄眸。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魏奶奶抿著唇,蒼老智慧的眼裡,閃過瞭然。
「淮洲,你知道為什麼奶奶一定要讓你娶夏夏嗎?」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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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不過是老人家覺得她善良,有能力。
還能因為什麼?
魏奶奶語氣溫和:「你還記得,你爺爺當年忽然突發心梗那個時候吧?他昏迷以後,股東欺負我們家沒有得力的繼承人,所以股東聯合圍剿,發布新聞稱你爺爺危在旦夕,環海集團的股票一日千降。」
魏淮洲當然記得。
那時他還在國外上高中。
聽說家裡集團出事,連夜趕了回來。
看到的是住在ICU的爺爺,滄桑疲憊的奶奶,還有他那不爭氣的爸媽。
記者們大肆宣傳環海集團掌舵人魏老爺子即將去世的消息,股東還曝出魏淮洲的母親朱麗霞挪用魏家投資款,去貼補娘家賭債。
甚至還有魏建國的私生女浮出水面。
種種醜聞,直接上了電視。
如果不是他爸魏建國太難成事,整個環海集團也不會被魏老爺子直接交到魏淮洲手裡。
魏奶奶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
「當時我甚至感到了絕望,仿佛被人堵到了死胡同里,可就是那個時候,姜文東教授私底下聯繫了我。」
「他帶著他的團隊,用他研究出來的量子醫學手段,讓你爺爺轉危為安,三天就出了ICU。」
魏淮洲怔了怔。
還有這回事?他不知情。
魏奶奶哽咽:「姜文東教授希望我們保密,因為這項技術只是剛剛研發出來,不能大肆宣揚。」
「幸好有他,你爺爺才能多活了十年,為環海集團的喘息,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姜文東教授出事以後,我打聽到他還有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兒,我找人調查過她,夏夏是個勤工儉學的好孩子,不僅拾金不昧,還抓過人販子。」
「這樣的女孩,這樣的家庭背景,你娶進來,只會是我們的福氣。」
魏奶奶說到這裡,泣不成聲。
魏淮洲上前,握住魏奶奶的手:「奶奶,你別太難過。」
魏奶奶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到夏夏的遭遇,心疼她,不管外界怎麼說姜文東教授,我們始終都不可以詆毀他一句。」
「不管外人怎麼欺負你媳婦,你都要第一個站出來為她遮風擋雨,淮洲,你明白奶奶的意思嗎?」
魏淮洲心思翻湧,最終沉沉點頭:「我明白了奶奶。」
魏奶奶輕輕地摟住他:「奶奶時間不多了,能留給你的,只有這些忠告,你們倆可要好好的,別讓我擔心,啊?」
魏淮洲低沉地應了下來。
回到書房,他再看向那份離婚協議書。
短暫的沉默片刻,將它撕碎,扔進了垃圾桶里。
*
姜語夏在醫院住了一天,沒什麼事就準備出院了。
周挺來接她。
姜語夏打算直接回老宅。
這兩天沒看見魏奶奶,怕她擔心。
卻在她坐進副駕駛的時候,聽到了日記翻頁的動靜。
姜語夏熟練地拿出日記本,周挺靜靜地等待。
卻見姜語夏的臉色逐漸凝重。
【九月一日,洛省會發生8級特大地震,傷亡十萬人,失蹤人數高達三萬人,洛省多數地區淪為廢墟,杜老要去那裡開會,幸好臨時決定不去了,才躲過危機,不過這場地震悲劇,讓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逝者安息,生者緬懷……哎】
周挺也看清楚了,驚愕:「特大地震?」
姜語夏幾乎沒有猶豫,直接拿出手機,給梁廳長打了個電話。
待她匯報完,梁廳長那邊應當放的是免提,因為姜語夏聽到無數個倒吸涼氣的聲音。
梁廳長:「語夏,能不能確認震中心位置?」
姜語夏抿唇:「日記沒有告訴我哪裡才是震中心,只說了是洛省。」
周挺在旁邊面色嚴肅凝重:「整個洛省人口基數為六千三百萬人,範圍太大了。」
就算安排撤離,也不可能整個省的人一起撤走。
梁廳長那邊傳來各個部門打電話協調,商量對策的聲音。
周挺也開始跟自己的上級領導溝通。
姜語夏抿了抿唇,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裡,她忽然說道——
「日記會提醒我規避危險,我現在就去洛省,如果我自己置身危險中,日記一定會告訴我哪裡才是震中心。」
此話一出,周挺和梁廳長兩邊人都沉默了。
周挺:「絕對不行!」
梁廳長更是嚴肅的反對:「語夏,這太危險了,你是唯一能跟日記溝通的人,我們不能讓你去冒險。」
姜語夏深吸一口氣。
她看向小白車裡,後視鏡掛著的全家福。
爸爸姜文東笑著將溫柔的媽媽和她攬在懷裡。
姜語夏的心跳聲,仿佛連她自己都聽得見。
「梁廳長,我不害怕危險,我只是有個請求,如果我這次成功幫忙規避地震風險,挽救數萬人的生命,我想請你出面,跟國家溝通,重新徹查我爸爸當年的貪污案,還他一個清白。」
周挺一怔,看著姜語夏的眼神變得動容。
良久,電話那端,梁廳長重重地說了一聲:「好,我答應你。」
接下來,就是定票,出行。
梁廳長又安排了一個團隊跟隨保護姜語夏,周挺作為團隊的隊長。
在上專人飛機之前,姜語夏給魏淮洲打了個電話。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應該跟魏淮洲解釋一句。
然而,電話接通,是葉小蘿的聲音。
「餵?」她語氣嬌嬌柔柔,「是姜小姐嗎,淮洲哥哥現在沒空,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吧,我轉達給他。」
姜語夏一愣,抬手看了一下表。
已經晚上九點了,魏淮洲竟然跟葉小蘿在一起?
也對……葉小蘿回國了,他肯定是要跟她在一塊的。
姜語夏冷下聲音:「請你幫我告訴魏先生,我有點自己的私事需要去外地,可能要……一周以後回來。」
葉小蘿含笑:「知道了,我會說的。」
她剛掛了電話,魏淮洲就從打拳的球檯上下來。
葉小蘿殷勤地遞去毛巾和水。
魏淮洲濕漉漉的發擋在前額,減少了他臉部線條的凌厲,多了幾分匪氣。
「你怎麼還不走?」魏淮洲語氣冷淡,看了一眼葉小蘿手中拿著他的手機,「你碰我手機了?」
葉小蘿連忙解釋:「剛剛淮洲哥哥你在打拳,可是姜女士打電話來了,我怕她有急事就替你接了。」
魏淮洲喝水的動作一頓:「她有什麼事?」
葉小蘿眉毛輕輕上揚,眼神中滿是佯裝的關切:「姜女士說要去外地玩幾天,應該是有朋友陪著一起,淮洲哥哥要不要打電話問問?」
魏淮洲眼神一冷。
想起周挺,他目光深處湧起凜冽霜雪。
「不用了,隨便她。」
他扔下毛巾,重新戴上了拳套。
葉小蘿盯著他,暗中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
三個小時後,姜語夏的專機,在夜空划過一道長線,帶領她抵達火熱的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