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語夏反問杜蘇茜。
「你說這孩子盜竊，當時提供了什麼證據？」
校長搶先一步回答：「她的同學們都指認是她了，說是在她書包里發現的。」
姜語夏微微蹙眉，冷白皎麗的面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思考。
「只是這樣？可同學們的指認，難道就一定是真的嗎？」
杜蘇茜柳眉倒豎：「魏總夫人，您的意思，是其他同學故意冤枉她？」
姜語夏微微昂著修長的脖頸，姿態優雅從容。
「杜副總身為天奕集團的大區領導人，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說你撒謊，可能不是真的，可十個人說你撒謊，那麼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已經被冠上了撒謊的罪名，這就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成燕家境普通，看起來性格也內斂老實，她是不是偷人東西還要再查，但我認為她一定受到了霸凌和欺負。」
說著，她看向校長：「校長，我最後一次跟你確認，你真的不願意把成燕的錄音器公布給大家聽？」
杜蘇茜嚴厲的目光掃向校長。
得罪環海集團，還是影響整個職業生涯身敗名裂，孰輕孰重，校長自個兒掂量！
終於，校長抬手，拿手帕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對不起，魏總夫人，這個孩子有過前科，她錄下的東西又怎麼能當真……」
「好。」姜語夏只有這一聲回答。
就在這時，有老師跑來：「校長，教育局的曾局長來了！」
校長一怔，扭頭看去，果然看見曾局長帶著幾名工作人員走來。
今天的活動，他原本是邀請了教育局的人，但他們婉拒了。
怎麼又來了呢？
「曾局長，您好您好。」校長小跑過去，本想握手。
可沒想到，曾局長只是向他點頭示意，隨後就走到了姜語夏跟前。
「姜女士，非常感謝您和您丈夫對我們加強教育的支持。」
「曾局長客氣了，請您來本是想讓您一起參加剪彩捐樓儀式，讓實驗中學能更好地在您的帶領下培養出更多優秀學子，不過剛剛出了一件事，我對實驗中學的教育環境感到擔憂，決定不投這棟樓了。」
助理小左一驚，看向姜語夏的背影。
他想說些什麼，卻被路星白攔住。
「不捐就不捐了，反正這破學校，捐了也會被校長他們拿一半。」路星白冷淡說。
校長那邊已經傻眼了。
杜蘇茜也是愣了愣，旋即回過神來。
「魏總夫人，您這樣就沒什麼意思了吧？只因為我們沒有順從你，一起去包庇那個滿口謊言、經常偷盜的小姑娘，你就決定傷害所有學生？」
姜語夏看向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在這裡上學，遭到多人抱團霸凌，上到校長下到學生，沒有一個敢幫她做主，全都倒打一耙，這難道不可怕嗎？」
曾局長臉色顯然變了，立刻看向校長。
急的校長脫口而出：「魏總夫人，你可別血口噴人！」
姜語夏從兜里拿出一樣東西，交給了曾局長。
「這是那個被欺負的孩子，跳樓之前交給我的錄音器，曾局長派人查一查就知道了。」
校長和杜蘇茜雙雙震驚。
怎麼回事？
剛剛錄音器不是被拿走了嗎？怎麼還在她那？
路星白雙手插兜，表情冷淡，薄唇卻扯出一絲弧度。
他嘲笑杜蘇茜，低聲笑了句：「蠢貨。」
連姜語夏剛剛交出去的其實是領夾麥克風都沒看清楚。
而姜語夏這麼做，是因為她想試探校長等人知不知情。
一群學生霸凌一個人，逼得人家想要跳樓自殺，校方很可能是縱容者。
還真如她所料。
校長也是急昏頭了，在拿到東西以後，生怕就這麼被曝光出來，所以第一反應是藏匿關鍵物證。
誰能想到錄音器還在姜語夏自己手中。
曾局長臉色凝重，交給身後一名年輕的幹部：「小宋，你來查一下。」
姜語夏看了兩眼那名叫小宋的人，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只見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腦，錄音器後面就是USB插口，待接入電腦，點了兩下。
錄音里，夾雜著成燕哭泣的懇求，還有許多姑娘的嘲笑。
成燕：「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根本沒有偷東西，杜清清你是知道的！」
杜清清：「知道又怎麼樣？我就是要整你，聽說你喜歡遲學長，還跟他一起約去圖書館呀？我警告過你，誰讓你不聽，賤人就是不要臉。」
響亮的打耳光聲音傳來，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杜清清跑到杜蘇茜身邊，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媽！怎麼辦……」
杜蘇茜急也沒用，教育局的局長都在這了。
這事鬧大了！
錄音中，旁邊的女同學起鬨：「扒光她的衣服，拍下來，放到咱們學校的論壇上，也讓她出名一把哈哈！」
接下來就是成燕歇斯底里的尖叫，以及撕衣服的動靜。
曾局長臉色鐵青：「夠了！」
年輕的幹部選擇了暫停。
姜語夏繼續淡淡道：「剛剛我還讓幾個同學，幫我保護了學校天台上的監控後台，應該可以看到成燕在跳樓之前，選擇把錄音器交給我。」
由此可以證明姜語夏為她出頭做主，並非空穴來風。
路星白扭頭，低聲問沈斯文：「機房讓誰看著？」
「趙俊！放心吧，有他在，四個保安也闖不進去。」沈斯文推了一下眼鏡。
他們口中的趙俊，就是之前到處尋找成燕的那個小胖子。
他也同樣是被男生群體霸凌的可憐人，兩人同病相憐，就成為了朋友。
但趙俊的情況比成燕好點，他家境不錯，父親從前是山省煤礦大亨。
這會兒，趙俊堵在門口，張開雙臂死死攔著。
兩個保安一起頂，都沒能將他頂開。
趙俊用力站穩，臉色憋紅：「你們別想進去！」
這件事，曾局長當著眾多沉默的家長的面，把校長訓斥的狗血淋頭。
當場就出具了通告，發在了官網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抖抖的熱搜上也很快出現了#實驗中學霸凌事件#的詞條。
曾局長把這件事定為惡劣性質，當場報警。
後面的事，就不用姜語夏再操心了。
她只知道，杜蘇茜當場灰溜溜地拉著女兒杜清清，轉身就走。
其餘欺負過成燕的學生，一看事情兜不住了，連主謀杜清清都跑了，她們也只能站出來，挨個哭著道歉。
曾局長更是向姜語夏承諾，會把學校相關領導和家長理事會都撤職查辦，安排省紀檢委介入。
這事結束以後，姜語夏終於從容地走上主席台，發表了相關演講。
她沒有按照小左提前準備好的稿子，而是根據成燕的事，提醒在座家長正向教導孩子。
並且，姜語夏宣布，將會把拿來建教學樓的錢，成立獎學金，但凡成績達標的學生，都可以申請。
最後獲得了如潮的掌聲。
在場大多數家長是明事理的，之前也不過是知道杜清清家境好，而且家長理事會又得罪不起，才只能保持沉默。
事情結束的很順利，學校發生這麼大的事，下午暫時放了半天假。
姜語夏就帶著路星白，還有沈斯文、楊佳怡三人，去醫院探望成燕。
醫生說她營養不良伴隨貧血，還有嚴重的心理問題需要干預。
姜語夏到了以後，成燕蒼白乾裂的唇，總算露出一絲笑容。
她對姜語夏千恩萬謝，但要求出院，怕住院費給不起。
路星白讓她好好躺著：「你的住院費，我嫂子包了。」
姜語夏撲的一聲笑了出來：「沒錯。」
沈斯文拿出筆，激動地記下來這個環節，他發誓：「我要再把魏總夫人寫進作文一遍。」
楊佳怡撐在成燕的床邊：「現在你不用擔心啦，校長也被換掉了，你好好養身體，就能回來上課了。」
成燕垂淚：「謝謝……」
正說著話，小胖子趙俊提著一堆吃的進來。
他看見姜語夏等人都在，有些驚訝，不過很快笑出兩顆虎牙。
「來來來，大家吃水果，別客氣，」他又看向成燕，「以後再也沒有人欺負咱們了！」
就在這時。
病房門口傳來一道呼聲——
「姜語夏？」
姜語夏回頭。
男人提著一兜水果進來，笑得和煦：「還真的是你，我以為今天看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