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恐怕不知情吧,她今日竟是為了清掃擂台而來!」
那人說這話時,語氣中難掩笑意,仿佛在講一個令人捧腹的故事。
另一人滿臉震驚:「竟有此事?原本便無緣參與宗門試煉的小師妹,如今還要做這般的雜役。」
「哼!長老未將其逐出山門已是手下留情。」話音剛落,周圍人無不以譏誚的目光望向青逍遙,語氣雖帶著幾分唏噓,實則滿是冷嘲熱諷。
此刻的擂台上,青逍遙的身影孤獨而又單薄,她握緊手中的掃帚,對周遭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
蘇巧巧在一旁觀望著,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得意。見旁人紛紛議論,便故作正色地開口阻止:「各位師兄弟們請口下留情,師姐那不過是個無心之失罷了。」
「巧巧,你怎麼還這樣護著她?」一位身著淡藍羅衫的女子義憤填膺地說道,「分明就是故意傷害你!活該受到這般對待。」
圍觀者附和之聲此起彼伏,對青逍遙的態度愈發冷漠。
此時蘇巧巧卻裝模作樣地落下幾滴淚水,哽咽著請求眾人停止對師姐的謾罵:「師姐並未對我造成多大痛苦……大家能不能別再說下去了呢?」
其楚楚可憐之姿觸動了許多人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同時亦令他們對於那個身處高台、獨自一人面對風言風語的少女產生更多鄙夷。
忽然間,不知是誰先開了個頭——撿起地上的斷枝向擂台投擲而去;頓時引得其餘人效仿相隨,隨手抓取身邊的雜物瘋狂拋向那位形單影隻的女孩。石頭、枯枝甚至殘餘食物如雨點般襲來,狠狠砸在其孱弱身軀之上。
然而青逍遙面龐上卻未曾顯露出半分額外表情,唯有眉宇間隱隱浮現些許煩躁之色。
「又得多花些工夫清理乾淨才行。」
蘇巧巧見狀假意勸阻道:「你們這樣做只會給師姐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但這番話語反倒讓在場所有人變本加厲,繼續肆意妄為起來。
人們心中都在期盼能夠看到這位往日裡高傲自大的同門忍無可忍、拂袖而去的情景發生,可惜最終事與願違。
面對外界嘈雜不堪的各種挑釁辱罵聲,這位少女好似完全不曾在意般從容不迫,眼看情況遲遲得不到解決,索性選擇了一個較為僻靜之處盤腿而坐,抓緊機會修煉起來——
如此鎮定自如的表現讓不少人感到驚訝萬分:「難道她真是換了個性格變成傳說中的『隱忍大師』不成?」
當謾罵漸漸平息,所有可扔之物也盡數丟盡後,那些試圖引起紛爭者見無法撼動對方堅定意志只好灰溜溜散去。
青逍遙這才緩緩睜開雙眸,碧藍色瞳仁清澈明亮。
正當起身準備收拾殘局之時,一把沉重靴底重重踩住了她手中的工具。抬
頭一看,赫然是那張寫滿了不耐煩與輕蔑之情的臉龐——正是青冷師兄!
「就這樣打掃擂台?實在不像話!」
用力掙扎了幾下依舊徒勞無功,只好深吸一口氣低聲懇求道:「麻煩挪一下腳。」
這般態度徹底點燃了青冷心底怒火,一揮手間奪過掃帚並毫不猶豫將其折斷成兩截。
「晦氣至極!簡直窮途末路到如此田地才肯低頭做人?即便前來做工也無法做好,立即滾蛋,我要換別人接手這裡!」
此時四周陸續有人聚集,靈恆道君更是現身於此。只是距離頗遠的緣故導致尚不清楚具體情況究竟為何……
青逍遙微微垂首,雙眸閃爍著複雜情緒。她明白這個二師兄性格直率火爆、做事往往衝動不已,倘若真讓他得逞……然而修煉所需的藥材豈容輕易放棄?
假如失去當前這份機會的話,就必須想其他辦法彌補損失!
青逍遙不理睬他,緩緩彎下腰,一點一點拾起地上的垃圾。
這舉動激怒了青冷,他氣極反笑,「你這是什麼意思?非要和我對著幹,是嗎?」
青逍遙無奈地攤手,「你若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你……」青冷怒火中燒,完全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回應。衝動之下,他一掌狠狠擊在青逍遙的胸口。
青逍遙猛地飛出數米,重重撞在擂台邊緣的欄杆上才停下,險些墜下台去。青冷瞳孔急劇收縮,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掌——他剛才下手真的那麼重?
底下,墨時淵始終靜默地注視著一切,眸光深邃,唇角浮現出幾許淡笑。這點小把戲,豈能逃過他的法眼。
虛弱不堪的青逍遙踉蹌了幾步,順著欄杆緩緩癱坐下來。「青冷,你在搞什麼鬼?」察覺到不妥,靈恆道君第一個站出來質問,目眥欲裂。
青冷急忙挺直了身軀,恭敬作揖,「道君英明,是她沒有盡職,我只是略施薄懲,並未真動干戈。」
靈恆道君身形一閃,瞬間躍至台上,怒不可遏地指著躺在地上的青逍遙。「明知她傷痕累累,還這般粗暴對待!你還好意思說未曾用盡全力?非得置人於死地才算數?」
面對指責,青冷百口莫辯,望向青逍遙的目光滿載怨毒。一定是那女人設下的陷阱!
青逍遙費力支撐起身,輕輕咳嗽幾聲,殷紅從嘴角蜿蜒而出。「感激不盡,弟子身子骨向來羸弱,師兄並未存心傷害。」
聲音低微得幾乎聽不見,引得周圍人心生憐惜。靈恆道君更感憤怒無以復加,當即命令青冷:「既然弄傷了師妹,自然應當做出補償。將那些珍貴藥材拿來!」
聞此言,青冷驚詫萬分,「她何德何能……」
「哪裡不合規矩了?」靈恆道君冷冷打斷,「既屬一門同袍,汝既傷人又不肯贖罪,還要怎樣才行?」
顯然此事已觸動道君底線,青冷暗自咬緊牙關。遲疑片刻後終是極不情願地從隨身袋中摸出一粒不起眼的小藥丸。
「拿去。」他語氣僵硬如冰塊一般。
見狀,靈恆道君眉頭緊鎖,「不夠分量。」
「怎麼還嫌少?」青冷滿臉不甘,「已經對她仁至義盡了啊。」
老道士聲音愈發嚴厲,「給還是不給?」
冰冷的氣息霎時籠罩周身,仿佛能夠凍結所有生機。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森寒之意,青冷額頭滲出涔涔冷汗,只好忍痛割愛取出四五件相對稀罕之物遞過去。
雖不算極品貨色,但也算差強人意了。
暗中竊喜的同時,青逍遙收下東西,並再次朝師父深深一拜表示感謝,「多謝恩公相救。」
眼看自己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青冷靜立當場,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