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蘇桃嚇得嘴唇發抖，怯懦扯了下沈奕衣袖，「奕哥，是這個人先罵的我，我一個小姑娘哪裡會罵人，這才不得不回擊。」
沈奕頷首，摸了摸她的頭，對佟玥道：「桃桃平日也很乖，也不會撒謊，佟玥，你這事處理得不公道！」
公道？什麼是公道？
沈奕所謂的公道，就是她無條件容忍蘇桃，無條件偏袒蘇桃。
為什麼？他們在一起十一年，就算分手了，難道比不上一個剛認識一年的人？
凱瑞眼看二人劍拔弩張，及時過來驅散眾人，把顧明睿和蘇桃拉下去。
秀秀也過來說和，「沈總，大家都是體面人，這裡不是談話的地，叫人看了笑話去。」
又過去看了看佟玥胳膊，「怎麼樣了？要不先去醫院吧。」
她說話輕輕柔柔，很容易叫人平復怒火。
「沒事。」佟玥扯了扯唇，她抱著手臂往外去，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驀地攥住她的手腕。
她回頭，沈奕一臉陰沉煩躁，「去醫院。」
他這樣說著，絲毫沒給佟玥回絕的機會，扯著她往外去。
似又怕扯痛她，走到一半成抱著。
最終，佟玥被他強行塞進副駕駛。
他開著車，騰出一隻手，五指伸開，掌心朝上，語調清冷，「手。」
以前兩人談戀愛，要多好有多好，他喜歡一隻手開車，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
當然，夏天不同，他喜歡把另一隻手放在她大腿上。
沈奕這幾年都是司機開車，今天卻沒帶司機。
佟玥一看就知道是為給蘇桃撐腰，來得匆忙。
她心裡悶悶的，知道他想幹什麼，就是不想隨他的意思。
沈奕見她不動，強行地把手擠進她的指縫裡，就這麼死死攥著，也不管佟玥樂不樂意，反正他想怎樣就怎樣。
一路上兩人再沒說一句話。
過了好久，等紅燈，他才很平淡地說，「真養了？」
這話問得平淡程度，就像問她是不是養了小貓小狗。
佟玥一股酸澀湧上，喉嚨咽下苦味，「嗯」了聲。
沈奕嘴唇囁動，深吸了口氣，似克制著股勁問，「哪一步了？」
這話，她也問過他。
佟玥盯著交纏在一起的雙手沒吭聲，他的手很白，骨節修長分明。
沈奕又問：「上床了？」
見她不說話，他臉色愈發難看，最終一忍再忍，甩了她的手，低聲咒罵了句，一掌拍在方向盤喇叭上。
「嘀——」長鳴刺耳。
前頭堵車，這個時候長鳴就等於催促。前車司機打開窗戶，對後面開罵：「催催催，催命啊！有能耐你飛過去！」
沈奕正憋著氣沒地撒，這會子正好找到發泄口。
解開安全帶，一腳踹開車門，西裝包裹的長腿邁出。
佟玥心顫，忙拉住他，「你做什麼，別惹事！」
沈奕用力甩開她的手，眼底陰鬱厭惡，「你他媽少管我！」
去車後，從後備箱掏出個高爾夫球桿，他拽了拽領帶，拎著就往那司機去。
氣勢洶洶，人高腿長，渾身戾氣極具壓迫，剛才還囂張的司機瞬間熄火了，緊忙把車窗升起。
他以為自己在港城呢！在這惹禍，准要被帶到公安局，保不齊還要驚動老宅那邊。
佟玥挺怵沈奕他媽的，要是沈奕在這齣了事，她少不了要被他媽指著鼻子陰陽怪氣。
沈奕掂了掂高爾夫球桿，揚起就要朝車窗打去，佟玥及時抱著他腰攔下。
沈奕身形一頓，喉嚨滾了滾，「放手！」
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佟玥眼皮底下出事，不然她對他媽沒法交代。
情急之下佟玥說：「我胳膊疼得厲害！你再不送我去醫院，我就殘廢了！」
握著球桿的手，骨節泛白，青筋迸起，他看了眼她胳膊，咬牙把球桿扔了，拉著人進車。
綠燈亮起，沈奕手肘撐窗，單手打著方向盤，「我再問你，上沒上？」
佟玥覺得他都跟蘇桃發生過關係了，哪來資格問她？
「你沒權力問我，你不也……」
沈奕直接怒了，「我他媽問你上沒上，你再跟我扯一遍別的！」
佟玥一抖，「沒有。」
沈奕這才臉色好些，又把她手拉過來攥在掌心，還是沒好氣說，「別跟姜黎學，養這些玩意噁心人……」
他沒說完，佟玥就補了句，「但我確實在養他。」
沈奕一股氣頂上來，好懸撅過去。
他牙根狠咬，面上浮現出譏諷，冷笑，「噁心我，誠心的是吧，不行昂，趕緊的，斷了。」
他自己也養了個，好意思說她？哪來的臉。
佟玥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指甲，「我只是單純覺得他可憐。」
「可憐？」沈奕手下攥緊，「天底下可憐人多了去了，剛才路口還有個流浪漢，你聖母瑪利亞啊，怎麼不養他。」
他睨了她一眼，看她還冷著臉，一副不服的樣，「又擺臉色，怎麼？不捨得？叫你斷就老實斷了，等我給你斷的時候，就不是這個樣了。」
他的脾氣佟玥最了解，什麼都得順著來，只要不順著他氣，准給你鬧翻天。
別管什麼事，他才不管後果，只會一味的出氣，出了事自然有人給他收拾爛攤子。
佟玥掰他的手，「我想不明白，說好了各玩各的，你管我幹什麼。」
「想不明白就一直想。」沈奕用力抓著，不讓她動，「上學時叫你好好學，你瘋玩，長大了這想不明白，那不理解的。」
佟玥沒再說話，她學習確實不如沈奕。
高中時，他一個勁看書，她一個勁看他，滿腦子都是想和他談情說愛，最後成績可想而知的慘不忍睹。
沈奕成績很好，被國外一流大學，G大錄取。
他還跟學校提條件，必須帶女朋友一起去，要不然他也不去。
G大同意了，佟玥拒絕了，去了另一國，和姜黎同校。
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漸行漸遠。
就診室里，醫生給佟玥檢查傷勢，挽起她衣袖，白嫩嫩的手臂很纖細，大臂上有一塊皮膚泛青。
沈奕抱胸站在旁邊，一臉陰沉盯著醫生。
給醫生盯到壓力很大，不自在說：「這位先生，要不你先出去等？」
沈奕撇撇嘴，人高腿長，氣勢磅礴地坐到一旁。
「沒事，就是青了一塊，回去熱敷一下就好。」醫生把袖子擼下。
「謝謝。」
沈奕這時站起來，「再開個全身檢查。」
「好。」醫生問：「是常規檢查嗎？」
「對，所有的，還有全身癌症篩查。」沈奕冷著臉，掃了佟玥一眼。
佟玥愣了下心下狂跳，礙於沈奕在場，又不敢拒絕。
醫生開好單子，沈奕拉著她出去。
他在自助機上繳費，佟玥捏著指腹，好半天才說，「我今年查過了，不用再查了。」
修長的手指在自助機屏幕上一頓，沈奕面無表情，又看著屏幕說，「我去過你家，老鼠洞都翻過了，沒看見單子。」
他交了費，捏著繳費單，漆黑的瞳仁盯著她，「佟玥，你又撒謊。」
「為什麼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