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音驚呆了,她倉皇地抬頭,卻只能看到男人透著戲謔的唇線。
她想,他大概是在演戲吧?就和她上次幫他躲開仇家的追蹤一樣,只是演戲給別人看而已。
慕正威怒目圓睜,對女兒吼道:「你給我滾下來!怪不得你跟顏澤陽分手了!搞了半天,是又找了個男的鬼混。簡直是丟人現眼,跟你那個媽不要臉的媽一樣,把我們慕家的臉都丟盡了!」
慕南音琥珀色的眸中湧出一抹失望。
雖然她從小就知道,母親做過對不住父親的事,而且又在她剛出生沒多久,就拋棄他們父女遠走高飛。
她沒法替這樣的生母辯解什麼。
可誰是她的母親,不是她能夠選擇的!
慕南音一直都明白,從小到大,爸爸都是這個世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她想,上輩子的自己這樣叛逆,又是戀愛腦,也不怪父親不喜歡她。
這一世,她是那麼努力想要修復他們的父女關係,想要逆轉上一世他們父女慘死的下場。
可惜,慕正威眼中只有崔華和慕雪嬌,他是那麼信任那歹毒的母女倆,卻唯獨,不肯給她一丁點兒信任。
望著慕正威怒不可遏的臉,慕南音苦澀地笑了笑,道:「昨晚,就當我沒有回家那一趟。爸,你以後,也可以當做沒我這個女兒。」
「你!」
慕正威指著她,道:「慕南音,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早都不管你了!你哪怕有嬌嬌半點好,我都不會整天替你操碎了心。」
厲京辭低頭望著懷裡臉色發白,卻無處訴說委屈的女人,他頓時蹙起眉頭。
「慕先生,那你就保護好你碎掉的心臟。以後,慕南音的事,我來管!」
說完,他邁著修長的腿,抱著慕南音離開。
可他不知道,剛才那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巨石,砸在了慕南音如同死水般的心裡。
無論厲京辭是不是一時興起,她都覺得,這番話,讓她很動容。
慕正威氣壞了,怒罵道:「這是哪裡來的野男人,竟敢對我女兒下手?來人,給我查!把他的底細給我查清楚了!」
這男人如此眼生,絕非海城名門圈子裡的,不知道是慕南音又在哪裡認識的混混
肯定又是一個跟顏澤陽一樣的男人,看中了他們慕家的錢,這才想在他女兒身上打主意!
想到這兒,慕正威簡直覺得腦袋都要炸了。
……
厲京辭一直將慕南音抱進自己位於頂層的豪華病房內,才放下她。
慕南音這才發現,厲京辭深灰色的襯衫濡濕了一片。
她心一驚,輕輕摸了一下,才發現,是血。
所以,他剛才抱了她這麼久,是胸口上的傷口裂開了?
慕南音立刻道:「我去喊醫生。」
她轉身之際,厲京辭拉住她的手腕,道:「私人醫生今天外出有事,一小時之後才能回來。」
慕南音擔心地望著他襯衫上範圍越來越大的血漬,道:「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暫時處理一下傷口。」
厲京辭沒有回答,卻直接坐在沙發上,道:「藥箱在那邊柜子里!」
慕南音按照他的指示去拿了藥箱,回到他面前蹲下幫他解扣子的時候,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男人的眼睛。
隨著衣衫被解開,男人小麥色堅實的胸肌暴露在了空氣中。
慕南音無暇欣賞他的身材,而是立刻把他胸前被血漬浸濕的紗布換下來。
傷口果然裂開了。
慕南音一邊幫他擦拭著周圍的血,一邊輕輕幫他吹著傷口。
清洌的氣息仿佛吹散了傷口尖銳的疼痛,厲京辭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一種莫名的感覺在體內躁動著。
他眸光落在那專心幫他處理傷口的女孩兒臉上,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在她光潔通透的臉頰,就連臉上細細的絨毛都仿佛撒上了一層金光,水蜜桃似的誘人。
厲京辭喉嚨突然滾動了一下,眸光愈發深邃起來。
直到她嫻熟又極為專著地幫他包紮好傷口後,厲京辭開口:「聽說你有個男朋友,是外科醫生?」
想必,她這麼嫻熟的換藥技術,也是為了討好那個男人,跟他有共同話題,才去學的。
慕南音自嘲地扯了下唇角,道:「辭爺真是費心了,把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都查了個底朝天。」
沒錯,她當初學處理傷口,的確是為了顏澤陽。
上一世,當慕正威得知她和顏澤陽好上了之後,勃然大怒,派人去教訓顏澤陽。
當時,顏澤陽被打得遍體鱗傷,卻依然沒有答應慕正威的要求。他既沒有要慕正威的錢,也沒有答應跟慕南音分手。
慕南音愧疚極了,可更多的是感動。
雖然一直以來都是她追隨顏澤陽,可是,那一次,也讓她明白了顏澤陽心裡也是有她的。
所以後來,就算顏家人再貪婪索取和踐踏,她也一直忍著。
顏澤陽受傷後,為了更好地照顧他,她特意去跟顏澤陽的同學學了好幾天如何處理傷口,如何給受傷的病人換藥?
換藥是外科的基本操作,慕南音學了之後,給顏澤陽換藥時,顏澤陽也會指導她。
那時候的他們,打情罵俏,顏澤陽還會自嘲地說,這叫做痛並快樂著!
是啊,那時候,是痛並快樂著。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顏澤陽和她在一起,再也沒有了快樂,甚至在最後的最後,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推進海里淹死。
慕南音想到這些事,一時間失了神兒,心底泛起了濃濃的悲哀。
她所有的反應全都暴露在了厲京辭的眼中。
男人若有所思的想,可惜了!
他活了二十六年,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能讓他產生興趣的女人,可這女人身上卻處處都是別人的痕跡。
厲京辭難免覺得掃興,一邊繫著襯衫紐扣,一邊道:「好了慕小姐,上次你救了我一次,這次我把這份人情還給你了,扯平!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