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到底是誰在罷工和爆炸
在離碼頭不遠的一處矮樓里，一名看起來體型偏瘦的老人看著面前的兩個對他來說要年輕不少的「年輕人」問道，「那個人是誰？」
「他好像在碼頭上有一定的威望，我不記得公司或者碼頭上有這麼一號人物，他的出現顯然超出了我的認知。」
一名手下輕聲說道，「那個人叫做藍斯，是個……呃，黑幫首領。」
「黑幫！」，老人撇了撇嘴，「我不喜歡黑幫，他們總是讓事情變得更糟或者更複雜。」
「但有時候你又不得不和這些人打交道。」
他頓了頓，「看看有沒有什麼朋友和他認識，或許我們可以用到他。」
年輕人點了一下頭，答應了下來，「經理那邊？」
老人微微皺了皺眉，「他還有一天半的時間，我們說給他三天時間，就給他三天時間。」
此時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也是一個中年人，他看起來和老人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他大約四十歲上下，穿著非常的考究，帶著一塊白金的手錶，用綠寶石來點綴時間。
如果把手錶置於陽光下，它能反射出令人迷醉的光澤。
這樣一塊手錶就要好幾萬，這可不是什麼便宜貨！
他走進來，坐在了老人旁邊的椅子上，「他不一定會聽話。」
這個有著棕色頭髮的中年人坐下後端起了一杯酒抿了一口，「他不像是一個聽話的人，而且我聽說他和一般的黑幫首領有點不同。」
老人抿著嘴笑得很矜持，「沒有什麼人是和別人不同的，如果有，那只是因為你沒有發現他們的訴求，僅此而已！」
「我始終相信這一點，只要你能找到他想要的，並且證明你能給他，你就是他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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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沒有和老人抬槓的想法，他談起了另外一件事，「解僱經理很大概率也沒辦法平息這場罷工，我始終認為，讓罷工結束唯一的辦法，就是加薪。」
他轉身看著老人，臉上多了一些困惑，「我始終不明白這一點，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最終我們必然會妥協，為什麼不是現在？」
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或者說絕大多數以漲工資為目的的罷工最終都是成功的。
既然註定這件事會成功，為什麼不立刻就答應他們，然後讓他們回到工作崗位上？
這樣碼頭的秩序也不會出現問題，他也不需要每天在不同的碼頭公司之間奔波，而不是在不同的女人之間。
中年人不太理解，也對這幾天的事情感覺到煩躁。
老人抬起了手，房間裡的兩個年輕人鞠了一躬之後離開了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
等房門關緊之後，他才喊了一聲中年人的名字，「愛德華！」
老人臉上並沒有那些工人想像中的憤怒，不滿，沒有任何的情緒表現。
眼神也沒有多少的波動，就像是這件事在他看來沒有發生一樣，「有時候你要明白，罷工對我們來說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
他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這就是我和你，你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不是總問為什麼我不讓你進入董事會嗎？」
「瞧，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這件事，但是你還不明白。」
「我弄清楚這件事用了半輩子，而你，看起來可能需要更久。」
愛德華有點不服氣，這個老頭子是他的父親，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至少他能夠在名牌大學順利畢業，並且自己也經營起一家貿易公司，賺到了很多錢。
當然他父親也捐了不少錢就是了。
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太服氣，但一想到這是自己生的，也是家裡幾個唯一能夠繼承家族產業的，他就有點頭疼。
他解釋道，「你覺得為什麼碼頭這麼多人罷工，董事會卻一點也不著急呢？」
愛德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他真的很認真的思考！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解決它？」
老人原本還充滿了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就又平靜了。
他搖了搖頭，「你應該把更多的時間用在學習上，而不是和那些女人做些下流的遊戲。」
他頓了頓，「所有人，你看，連你都知道最終這件事會以怎樣的方式收場，但為什麼我們不那麼做。」
「那是因為我們也在等，我們其實也在罷工，我們在等那些碼頭上的企業最後忍受不了了，我們才好和他們談漲價的問題。」
愛德華就像是……腦子被鑿子鑿開了一個洞，陽光一下子照射了進去那樣完全通透了！
「厚禮蟹！」，他哆嗦了一下，就像是最後那一下一樣哆嗦了一下，「我好像搞清楚了！」
他拿出了一支香菸，「可能我這輩子都無法達到你的高度了，父親。」
老人笑了笑，「至少你能明白過來，而不是讓我一點點說給你聽，這就是你的成長。」
「其實一切並不難，愛德華，工人們在追求他們的利益，而我們，也有我們的利益，這並不矛盾！」
這是罷工的第三天，實際上，但是公司除了讓明明做不到的經理去安撫罷工，好像他們的確在努力平息罷工之外，居然沒有任何其他的舉動。
不管，不問，似乎就是他們的態度，為什麼？
其實遠離很簡單，因為他們也從罷工里看到了好處，看到了更多的利潤！
碼頭已經一年多時間沒有增加各種管理費用了，這兩年經濟其實不是特別的景氣。
他們這些能夠拿到一手碼頭數據的人們能夠通過報表和統計發現這一點，所以一談要漲價，那些企業就很抗拒。
但現在，工人們罷工了，企業們開始著急了，他們著急出貨或者卸貨！
不然每天產生的費用很可能出現違約金，會讓他們破產！
他們解決不了那些工人，最終能讓工人們妥協的也只有碼頭管理公司。
工人們願意回到工作崗位上的條件是漲工資，碼頭管理公司董事會願意和工人妥協的條件，是各項管理費和其他費用再次上漲！
就算最終如同愛德華說的那樣，公司妥協了，讓工人們的工資上漲了，但絕對不會因為公司受不了了！
是那些企業受不了，是需要金港碼頭作為跳板進行貿易的工廠受不了！
他們得先妥協，然後公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好處，他們才會和工人們妥協。
所以看起來是公司吃了虧，但實際上公司能夠從這次罷工事件里，獲得超過每年額外支付給工人們工資的那一部分的利潤！
他們支付給工人三十萬的額外工資，那麼他們就能從大大小小的企業身上扒下來一百萬甚至兩百萬的利潤！
工人們現在鬧得越大，碼頭管理公司董事會反而越高興，當然他們不能表現出來。
畢竟大家都在看著，或許這就是資本世界最後的體面——我要吃了你，但我假裝是你自己送進了我的嘴裡，而不是我把你端上餐桌！
愛德華的沉默讓老人有了些許的欣慰，至少這個蠢貨還在思考，還在成長，並且他們還有一些時間讓他變得更成熟！
下午四點多，突然間劇烈的爆炸聲震動了整個城市，很多人都朝著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在辦公室里的藍斯，也走到了窗戶邊上。
整個城市，都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一下。
「好像是星光區那邊的爆炸聲？」，埃爾文有些不確定，不過聲音的確是從那邊傳來的。
城市變得越來越混亂了，連爆炸物都用上了，這些人真他媽瘋了！
藍斯有點擔心，現在的混亂顯然有點不太對勁，不管是狼幫還是這場爆炸，都集中在這兩天時間裡。
而這些勢力背後都指向了市長。
現在市長據說還沒有甦醒過來，所以不可能是他親自發號施令，那麼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不清楚！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這種時候，有幾個個子高的擋在前面肯定會更好。
藍斯走到了辦公桌邊撥打了阿爾貝托的電話，他在星光區有酒吧，帕斯雷托家族的人在那邊比較多。
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這讓藍斯產生了一些不太妙的感覺。
他給波頓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打聽一下發生了什麼。
沒多久，波頓就反饋了一條消息。
爆炸聲不是從星光區傳來的，而是更遠的蘇木里區。
卡西亞家族的人下午的時候襲擊了帕斯雷托家族的莊園，他們把一車爆炸物送了進去，並且順利引爆。
保羅的房子被炸塌了三分之一，死傷不知道有多少，損失慘重！
據說保羅都受了傷。
「這些人完全瘋了，他們怎麼敢在城市裡使用這麼大威力的爆炸物？」 房間裡的人們都是一臉震驚，除了海拉姆。
他正在打算問問槍匠能不能搞點炸藥來，不然只有敵人有炸藥而他們沒有，太吃虧了！
破片手雷雖然也不錯，但比起真正的大威力炸藥來說，還是差了一點意思！
最好是電影中常出現的那種炸藥，很多個捆在一起，然後點著了丟出去……
藍斯沒有注意到海拉姆的表情變化，就算注意到了，可能很大概率也不會想到他在想什麼壞主意！
他現在完全被這個消息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大家這兩天多注意一點，把武器都發下去，所有人都帶著槍。」
「遇到危險了第一時間反擊，生命無比珍貴，也只有一次。」
「在別人死亡和你們死亡之間，我希望你們能夠讓別人死得快一點。」
他頓了頓，「把錢分開放，放在一起不太安全。」
埃爾文點了點頭，沒說話。
現在錢基本上都放在家裡的地窖中，萬一他們瘋了一樣過來丟炸彈，這些錢說不定會完蛋。
就算不被炸，不被燒，如果地窖塌陷了，想要把它挖出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我們不要固定的住在某個地方，要多換地方，儘量保密。」
他嘆了一口氣，這糟糕的情況！
晚一點的時候，他直接把電話打到帕斯雷托莊園，這次電話被接通了。
「我找阿爾貝托，我是藍斯。」
接電話的人聽說過藍斯的名字，「等一會，我看看他現在有空沒有。」
等了大概四五分鐘，藍斯都懷疑是不是沒有找到阿爾貝托時，聽話被接起來了，「糟糕的一天，藍斯！」
聽到他抱怨的聲音，藍斯舒了一口氣，「我差點準備讓人給我做一套黑色的正裝了！」
「你的計劃落空了，我得說至少三十年內，你用不上為我準備這個！」
他說著話鋒一轉，「你一定也聽到了爆炸聲。」
「是的，沒錯，嚇了我一跳。」
阿爾貝托似乎很有傾訴的欲望，「他們是一群瘋子，有個人開著車闖了進來，車上全他媽是炸藥……」
他到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會被驚出一身汗！
卡西亞家族的人直接襲擊了他們，雙方圍繞著莊園內外進行交火，突然他們有好幾輛車沖了進來。
在激烈交火的時候誰都不敢亂抬頭，不過還是有人幹掉了其中幾輛車的司機。
有一輛車的擋風玻璃上蒙了一塊鐵板，它直接衝進了建築物的大門處，然後引爆了炸彈。
自殺式的襲擊，巨大的爆炸直接把門口那一排房子全部炸塌了，死了不少人！
「保羅正在討論如何反擊，老實說，這次……我們損失很大。」
和對外界宣傳的不同，阿爾貝托說了實話。
當時他們正在和卡西亞家族的人交火，所以大多數人都在院子裡和莊園建築的前半段，利用窗口來作為射擊的掩體。
這一場爆炸直接幹掉了他們一百多號人，而且還是家族中的骨幹力量，包括一些精銳槍手！
保羅正在想辦法從蘇木里島調人過來，不過情況很不樂觀。
「你呢，受傷了嗎？」
阿爾貝托的聲音不是那麼的沉重，「受傷了，挨了一槍，不過是擦傷，倒是我手下死了好幾個。」
他沉默了一會，「別安慰我，我為他們感到驕傲！」
或許這就是黑幫成員的命運，他們能夠享受到很多普通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東西。
美酒，美食，美人，還有金錢，地位，人們的畏懼。
但他們也需要為此承擔責任。
不需要他們支付的時候還好，可一旦需要他們支付了，他們支付的往往就是生命！
阿爾貝托手底下的那些人其實都和他是親屬關係，他其實也是很難過的。
但沒辦法，這就是黑幫的生活。
總會有人比其他人先走一步，不是他，就是你。
「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藍斯問。
阿爾貝托幫了自己一個大忙，而且他承諾過，無論是什麼，只要阿爾貝托開口，他一定會幫阿爾貝托。
阿爾貝托考慮了一會，拒絕了，「你那些人太少了，對戰鬥起不到什麼作用，而且這一次真的很危險。」
「萬一……我其實不該這麼說，萬一保羅或者誰……你知道，這是我們的宿命。」
「到時候我，或者福迪斯，或者其他人，可能需要你的幫助，你不要拒絕。」
藍斯答應了下來。
阿爾貝托有些不太妙的預感，這次的襲擊強度如此之高，甚至動用了五大家族之前商談的，儘量不使用大威力爆炸物的約定，這絕對不是他們放肆的決定。
他們是有目的的，因為他們能用炸藥，帕斯雷托家族能用，所以這背後一定是有目的的。
「那邊有人喊我了，我不和你說了，等有空我會打給你。」，阿爾貝托主動提出結束通話，並和藍斯告別。
他沉悶著臉來到了另外的房間裡，保羅坐在這裡，家族剩下的骨幹都在這裡。
他找了一個邊緣的地方靠著牆壁站著。
在家族中，他可以算是一個幹部，但不算是高級幹部，畢竟他不完全涉及到家族的核心產業，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核心成員。
核心成員都是保羅的直系親屬，不是那種好幾道彎外的親戚。
「島上拒絕派人過來，他們現在的局勢也很緊張，已經開戰了，顧不上我們。」
「所以這次我們得自己扛過去。」
他吸了一口煙，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炸彈差點波及到他，「是他們先不遵守規則的，那麼我們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弄些炸藥，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但是這次的行動很危險，你們可以自己決定去不去，我希望你們考慮好，不要舉了手，又害怕。」
去卡西亞家族投放炸彈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就回不來了。
最先有人舉起了手，舉手的傢伙阿爾貝托認識，那個傢伙的哥哥被炸死了，只找回來半邊身體。
他眼裡帶著仇恨，「我去！」
保羅點了點頭，「還缺幾個。」
又陸陸續續有人舉手，阿爾貝托猶豫了很久，也舉起了手。
保羅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但沒有說什麼，「好，最後一個人也夠了，其他人都回去處理現在手中的事情，報名的人留下來。」
阿爾貝托朝著那邊走去，他心裡想著事，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回頭看著那個撞了他的人，而那個人也停下腳步，同樣看著他。
「多佛，你撞到我了。」
克里斯多佛的臉色煞白的，嘴唇都沒有什麼血色，就像是來了一個月的大姨媽一樣，「抱歉，我沒注意到你。」
見他道歉，阿爾貝托搖了搖頭，不再計較，保羅還在等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