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序果然沒有讓王錦涵失望，晚膳過後便踏入了臨華宮。
景姝嫿從耳房出來，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一眼就看到了慵懶靠在榻上的慕容序。
「陛下。」
慕容序看向景姝嫿，一滴水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沒入領口。
慕容序想起領口下的風景，喉頭上下翻滾。
「過來。」
景姝嫿聽話上前，在慕容序的身邊坐下，清香的氣味瀰漫在慕容序的鼻尖，頓覺愉悅不少。
「皇后責罵你了？」
慕容序修長的手把玩著景姝嫿的髮絲，氣息拂過景姝嫿的耳廓。
景姝嫿心中有數，慕容序不一定知道她打了夏酈，但是他肯定猜到她去昭和宮不是跟夏酈敘舊。
既然不是敘舊，那就是去讓夏酈不痛快的。
「娘娘只說後宮的姐妹應該和諧相處，不曾責罵臣妾。」
「那你答應了？」
景姝嫿抬眸，一雙明亮的黑瞳對上慕容序半眯的眸子，嘴邊的梨渦慢慢凹陷進去。
「算是答應，快除夕了，臣妾不想給陛下添麻煩。」
大過年死人，也挺瘮人。
慕容序無聲輕笑，繼續玩著景姝嫿的青絲。
「你添的麻煩還少？」
景姝嫿眨了眨眼睛，仔細觀察慕容序的神情，隨即垂下眼帘。
「臣妾覺得挺少。」
慕容序伸手捏了捏景姝嫿臉蛋，但是也沒捨得真正用力。
「你真好意思說，朕竟不知你的臉皮這樣厚。」
景姝嫿得寸進尺，小手握著慕容序作亂的大手。
「多謝陛下擔待臣妾。」
慕容序眼眸柔和了兩分，真是有趣。
她明知自己惹了麻煩，也知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她總是如此坦然。
「玥貴人如何了？」
「應該要養一兩個月吧。」
「那就安心養著，朕會讓陳太醫多用心。」
景姝嫿聞言，立即跪了下來，眼睛亮晶晶的。
「多謝陛下。」
慕容序伸手將人拉到懷裡，兩人額頭相抵，呼吸交纏。
「朕想要實際的謝意。」
說話間，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覆上她的細腰。
屋外又開始下雪了，雪花紛紛揚揚，一片疊著一片，落在枝丫上，垂在屋檐下，厚厚鋪在地上。
屋內燒了地龍，熱浪翻滾。
······
景姝嫿聽到聲響，迷迷糊糊睜開眼，隨即翻身下床。
「陛下，臣妾幫你。」
慕容序眼底饜足，看到景姝嫿使勁睜開眼的模樣，嘴角彎出一個明顯的弧度。
「好。」
慕容序張開手，好整以暇地看著景姝嫿。
景姝嫿從內侍的手中接過衣服，掂著腳才幫慕容序穿好外袍，微微彎腰替慕容序綁帶子。
慕容序低頭，看著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想起昨晚的瘋狂，突然手有些癢，真想伸手揉一下。
不過，他也這樣做了。
景姝嫿抬眸，眼底疑惑並不解，輕聲開口。
「可是臣妾綁得太緊了？」
「不是，朕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景姝嫿嘴角抽了抽，本來不甚清醒，聽到這話已經醒了七分。
她可愛？
慕容序眼睛怕是有問題。
不過，還是要有回應，景姝嫿杏眸彎起。
「陛下就知道打趣臣妾。」
話落，景姝嫿繼續替慕容序系上腰帶，披上金絲龍紋的大氅，轉身取了個暖手爐塞到慕容序的手中。
「陛下，昨夜下了大雪，路上寒涼。」
「朕這兩日會很忙，未必有空過來。」
景姝嫿看著慕容序，聽出了慕容序的話外音。
「臣妾知道。」
慕容序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心情已經沒有方才愉悅。
「臨近年關，陛下要處理的政務較之平日多，但是要記得準時用膳，陛下若是不嫌臣妾煩人，臣妾中午給陛下送些雞湯可好？」
那絲氤氳散去，慕容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好，只是朕未必得空見你。」
「臣妾閒來無事，願意等陛下。」
景姝嫿低頭翻了個白眼，想要見她，為何不直接說呢？
真是傲嬌。
慕容序計謀得逞，從鼻尖哼出一個字。
「嗯。」
景姝嫿將人送到門口，這才轉身回了寢殿，但是也沒了睡意。
「青煙，等會讓小廚房做幾道陛下愛吃的小菜，煨上雞湯，另做一份棗泥糕，等會本宮先去一趟永寧宮。」
「是。」
小禾子躬著身子走了進來。
「娘娘，夫人的信。」
景姝嫿接過來，家長里短的小事，但是許多計謀都是在家長里短中體現出來。
「茹宣回來了，除夕會跟著一道進宮，到時候你們看著點。」
「是。」
除夕當天，命婦要進宮給皇后請安，凡是家中有適齡女兒的，這時候都會捎帶上。
一是為了在皇后跟前露個臉，若是得了皇后娘娘一兩句誇獎或是賞賜，來年議親也多些選擇。
二是皇帝年輕，要是得了陛下的青睞，也能替家族爭光。
三是姐妹相聚，就像是景茹萱進宮，只是想看看景姝嫿過得如何。
當然，也有些是單純為了讓女兒長長見識。
眾位妃嬪請過安後，低位妃嬪先退出去殿外等候。
鳳儀宮的嬤嬤再領各位命婦進來，命婦並著各位千金叩拜行禮。
雲望舒一襲明黃色金絲九鳳宮裝，頭戴鳳冠端坐在鳳椅上，雍容華貴，一派母儀天下的氣度。
留下的高位嬪妃按照位份，景姝嫿坐在昭妃的對面，涵妃則在景姝嫿的下首。
景姝嫿今日穿了一襲淺紫色金絲穿枝花紋宮裝，頭戴赤金步搖，兩串珍珠綴在步搖上，額上花鈿中間還點綴了一顆珍珠，十分相宜。
狐媚子，只可惜白盡染被禁足，不然今日也能壓一壓景姝嫿的風頭。
王錦涵收回餘光，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悄然收緊，略有不甘心。
往年她都只在雲望舒之下，今年卻要在三人之下，她甚至都能想到那些命婦探究好奇的目光。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悠然自得的景姝嫿。
王錦涵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口的濁氣。
今晚過後，一切便能恢復如初，她且先讓景姝嫿再得意一會。
王錦涵低頭斂去眼底的情緒，視線落在景夫人身旁的少女身上，隨後又轉頭看向王家的女眷。
王青黛衝著王錦涵眨了眨眼，姐妹兩人心中有數。
景姝嫿收回視線，心中嗤笑。
不想好好過年嗎？